病人听到这里却反而偏过头去,嘴里说了一个字。女人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
病人转回头来,却仍然没有睁眼,似乎连一个眼神也不屑于给予。只听她吐字清晰地重复了一遍:“脏。你太脏,别再碰我。”
女人哆嗦起来,因为她完全听出了对方口中的嫌弃之意。她猛地吼起来:“你嫌我脏?!你敢嫌我脏?!你有什么资格嫌我脏?”
她暴躁起来,抬脚就打算踢掉那碗辛辛苦苦赚来的药水,却在踢到之前及时地收住了脚。她垂着头,凌乱的发丝遮盖了她苍白而微脏的脸庞,有类似雨滴的东西从发丝间隙掉落下来。她粗鲁地抹了一把脸,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抬起头嘿嘿地笑了声,直接坐在了病人的旁边,她疲惫的脸上有着一丝了然:“喝掉它,迪妮莎,不然我不介意拿嘴喂你。”
过了半晌,在女人做势站起来的时候,对方终于动了。
女人见状,不由再次嘿嘿嘿地低笑了起来,只是在看到对方在拿碗的过程中一直颤抖着的手时,她的笑容渐渐淡去,面色异常沉重起来。
等到迪妮莎喝完了药,她才上前拿过了那只碗,把它小心地塞回了角落里,然后轻轻揭开她身上盖着旧毯子,还没仔细看,就听对方淡淡地说:“烂了。”
她说得轻淡,就跟说太阳下山了一个样。女人看了两眼,她能闻到伤口处因为溃烂而发出的异味。
女人坐了回去,沉默了半晌,说:“卡洛斯可能过两天就会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吃一顿饱的了吧……”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这让她空瘪的肚子难耐地咕了一声,她按着空空如也的肚子突然又笑,“想想以前在车队里的日子,再看看现在,嘿嘿……”
她低笑了几声,不再说话,脑海里却浮想起那天翻地覆的一日。
在那个变异蟒女的地下兵工厂里,克蕾雅被安布雷拉带走,她们从昏迷中醒来时,又遭遇了几条变异蛇的攻击。等逃出秋田的时候,他们失去了杰克,迪妮莎受了重伤,而最令她疼痛的是自己哥哥的死亡。
“我们家没有忘恩负义的人,蒂娜……”想起哥哥的遗言,蒂娜用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用指甲掐着自己臂上的皮肉以抵挡心中的剧痛。
“睡吧……”过了很久,她仿佛自言自语地说,疲累包裹住了她,终于沉入了能够让她暂时忘记一切苦难的梦乡。
在她睡着之后,迪妮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目光久久落在蒂娜踡缩着的身上,最后望向东方的夜空。
在遥远的东边,有座城市名叫底特律,那是安布雷拉的总部,也是克蕾雅被关押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