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老友重逢

在营地最脏乱的角落，传来低低的教导之语。

“搏击的基础之一，就是要了解人体的要害部位。在对抗中，如果能够直击这些要害部位，就可以在短时间内让对手失去反抗能力。与此同时也要学会如何保护自己的要害，以防对手的攻击。这些要害部位，包括颈动脉、胸骨、心脏、上腹部……”

教导者的语调冷淡而低沉，偏中性的声线仍然能听出是出自女子的口吻，但她所教授的，却是如何快、稳、狠、准地致人于死地。

听训的人端正地跪坐在地上，一眼不眨地望着倚坐着的病弱女子，边听边默默地记诵着对方所教授的一切。她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褐色的头发搭在肩上，她的小圆脸跟病人一样也是脏黑一片，气色看起来却要好上许多。

“莉达，这些你都记住了吗？”迪妮莎的声音有些无力，语气却很严厉。

“记住了。”名为莉达的女孩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迪妮莎的嗓音十分平稳，“今天继续用举重和负重法发展肌肉力量，外加俯卧撑和蛙跳各做十组。”

莉达应声而起，迅速地投入到锻炼之中。她俯卧撑的每一个动作都自觉地做得十分标准，就算手臂开始发抖也不愿敷衍了事，直到心中默数的数字达到了一百为止。随后她稍息了两分钟，充分放松过肌肉后，又开始做蛙跳。

正当她持续练习了五组之后，被迪妮莎叫了停。

莉达应声而停，心中有些不解，因为迪妮莎以前从没有在这样中间叫停过。她抹了一把脖子上如流的汗水，听见她的老师冷淡地命令道：“去找点吃的喝的，饮食跟不上，身体会垮掉。”

莉达知道，就算她真的找来了吃的喝的，迪妮莎却是半分也不会动用的。她曾经求她吃自己辛苦找来的甚至是偷来的食物，但得到的却是毫不留情的训斥。为此她曾经偷偷哭过，因为她是多么希望能为她的迪妮莎大人做点什么。可是，当她满心欢喜于自己终于能为她做些什么的时候，得到的结果却是这么的让她伤心。记得蒂娜当时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抱了抱她替她声讨了一阵迪妮莎的毒舌，最后却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别听迪妮莎说了什么，小莉达，你得听听她没说出来的话。”

那个时候，她摸着脑袋思考了很久，她想起初遇时的迪妮莎看起来就是一个相当暴躁和无情的人，可她最终的行为却是把完全累赘的自己带在了身边。能从秋田幸存下来的自己，一定是上帝想让自己有机会能够报答迪妮莎而来。

莉达脑中回想着，手上却没有半分迟疑，抹了把汗湿的脸，扎紧了小臂上沉重的废铁条，然后才将仅有的一点碗底水从角落里拿出来放在迪妮莎的手边：“蒂娜说，你要是不喝掉它，她很乐意跟你玩以嘴哺食的游戏。”

莉达希望看到迪妮莎的神情能有一丝变化，可惜她一直未能如愿。将破碗放下后，她将角落整理布置了一下，力求能让迪妮莎躺得更舒服一些，又照惯常一样将打探来的营地消息全盘说完后才离开。

她们所身处的营地原本是一个临时政府的安置点，有厚厚的城墙和军队，但后来因为食物分配和军队上层间的私人恩怨问题而发生了一场大j□j。在j□j过后新的领导者将那些生了病的、受了伤的被他们统称为废物的人，全都扔出了墙外。而她们之所以没有被扔出去，全靠了卡洛斯。而卡洛斯之所以能有保下废物的资格，是因为他在j□j的时候帮助了那个新领导者。但虽然有着这样的扶立之功，卡洛斯也必须像其他人一样外出寻找物资。每次找来的物资越多，越能巩固他在这个营地里的地位，但相应而来的，他也正渐渐遭到那个长官的猜忌。

莉达在昏暗的天光和杂乱的营账间穿梭，她早已经学会了怎样趁人不备偷取食物的技能。当然，也不乏被人发现后被揍个半死的时候，但她已经学会了如何在挨打的时候护住自己的要害。在这营地里渡过的三个月，令她觉得自己成长了很多，学会了很多。但是，眼前这两个少年的话却让她恨不得自扇一个巴掌——她忘了抹黑自己了。而刚刚训练中产生的大量汗水早已将脸上颈上原本的脏污都冲刷得差不多了。

她认识这两个少年，也许已经不能用少年来称呼这对双胞胎兄弟了，听说他们已经满十八岁，但因为生得白净瘦弱，又善于讨好营地首领。他们以双胞胎兄弟这样猎奇的组合承欢在首领的身下，但同时，他们又利用这一层关系来压迫别人，通过将别人压在身下来维持他们内心的平衡。但是，他们为什么会光顾这个地段？要知道他们一直以来总是自恃身份，只在所谓的上等地段转悠的。

莉达不动声色地想悄然后退，却被双胞胎中的弟弟跨步拦住。

“哟呵，原来是小莉达，真没想到原来我们的小老鼠其实长得还不赖呢！”弟弟吉米上下打量着她，一脸色咪咪地这样说。

哥哥提米却有些犹豫：“吉米，她是卡洛斯在庇护的人。”

“哼！卡洛斯算个屁，再说他还没回来呢。而且，他这次回不回得来还是个未知数呢，哈哈哈……”吉米似乎知道什么j□j似的话语让莉达心头狂跳。

吉米志在必得地继续说道：“再说了，我们只是拿来用用，又不会少她一块肉。就算卡洛斯回来知道了，他难道还能因为这个而杀了我们吗？”

吉米头头是道的分析令提米喜笑颜开，窜上前来伸手就来抓莉达的小臂。莉达迅疾后退，让他抓了个空。他愣了一下，看到吉米正恰到好处地拦在了莉达后头的时候他笑了，但随即，他又愣住了，同时愣住的还有他的弟弟。

兄弟俩目光一致地看着莉达逃窜得远远的，一时是不可能追上了。

“逃得倒快……”吉米有些失望，“还以为能尝个鲜呢，现在营地里的新鲜货色都已经快绝迹了。”

提米拉了他一下，说道：“别管她了，我们办正事要紧。”

吉米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穿越低矮的棚户，来到营地里最脏乱也是最僻静的角落。

“嘿！让我们来看看卡洛斯收藏的‘垃圾’吧。”吉米拉着提米的手，兄弟俩悄悄地靠近过去。在靠近的过程中，他们一个挈出一把匕首，一个掏出一把左轮手枪。在这个武器与物资同样稀缺的时代，如果没有与首领有那样的关系，他们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这一切的。所以，首领交代的任务是必须完成的。该死的卡洛斯，明明知道清除垃圾是首领上位以来的第一个令条，却还偷偷收藏了一个，以致于他们不得不来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