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咸陵,李义继位的大典倒是很简朴,改年号为显彰,摘取自《尚书·泰誓》.更改了年号之后,李义却对朝政无从下手了。因为之前为了澄郡之战,早已经掏空了国库,而且江南百姓对李从怨恨不已,逃民极多,赋税很难收足,匪盗也很猖獗,军中粮饷亏欠严重,将兵悍将骄横跋扈。朝政全都压在娄明、崔全陈化的身上,积压的奏本数量之大,不仅无法清点,甚至还有不少都已经因江南多雨,而腐烂了。李义忙了整整一个月,也没有理出一个头绪,反而劳累病了。
已经是太后的平融夫人虽然是书香门第出身,但是这治国她也无能为力,除了提醒儿子派遣使节去中都之外,毫无建树。因此朝政也越加混沌了。
而这时,一个可以治国,但是更会乱国的人就要来了。
中都城外,夜幕将至,即将关闭城门,所以城门内外已经没有往来的百姓了。高图精神抖擞的背着包袱,王郃和王宪来送他,王郃鄙夷的看着高图,说:“我刚刚判你满门抄斩,那可是泄密军情,窥视主公爱妃珠妃,敛财贪墨的大罪,三罪并罚是要株连家族的,你哥哥嫂子已经入狱,凶多吉少,你居然毫无担忧,而且还是这样精神,真是不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
高图说:“这有什么。高图虽然自幼没有了爹娘,哥哥嫂子对我视如己出,但是也不过是私情,而主公和侯爷托付的大事是国家公事,不可因私废公。王大人一向秉公执法,莫非不知。”王郃摇头,说:“畜生如此者,唯你一人。”高图满不在乎的说:“王大人尽管嘲讽好了,将来我立下大功,你自然知道,我哥哥嫂子死的值得。”
王宪说:“别忘了,离间李义、李难叔侄关系,祸乱其朝政,阻止治军援救郭布,这三件事千万小心。还有,不得伤害江南百姓。你都记住了,否则将来攻占江南你见罪于百姓,主公也不得不将你明正典刑。”
高图说:“记得,记得。”说完高图摇摇摆摆的向南去了,王宪讥笑道:“这小子,亲情置之不理,一定是个灾星,为了功名利禄可以泯灭人性,这样一来他若是得势了,江南百姓还能活命?用之亦处之,侯爷早就为他准备好刀了啊。”
王郃说:“如此做事,王法如同儿戏。”
王宪宽慰王郃,说:“小老弟啊,你可要明白,以刑止刑,刑满天下。如今还是乱世,不得已。过了这些年进入治世了,自然没人敢玩忽职守的。”
王郃说:“这我明白,但是高图无赖一个,江南必定是生灵涂炭,法纪混乱。我也得想一想将来如何是好。”
王宪打了一个哈欠,“只要让人吃饱喝足,又有事可做,自然安逸。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终日无所事事,不乱也难。就要关城门了,我们回去复命了。”二人乘车钟鼓楼上鼓声传来,城门关闭了。
高图一路直奔定郡,然后乘船沿着定河南下,到了江南之后盘缠也不多了,可是一路省吃俭用总算到了咸陵。他也没顾忌,把最后一点钱买了一道幌子,幌子上写着:为报家仇,出卖军情。就在皇宫门口站着,侍卫想赶走他,他也不肯走,改在路边上站着。这出出进进,来来往往的人就都见到了。熬了三天,高图实在是守不住昏死过去了。
这么多人知道他,李义自然也知道这回事,挺好所他昏过去了,李义就让人将他救起,在皇宫里开出一间房子,给他住。
养了两天高图醒了过来,就要求见李义,太监禀报,李义亲自来见他。李义说:“我听说了你的事,你也是个苦命人,本来也是功臣,却遭遇如此横祸,也是可怜。既然你逃了出来,就在朕这里做官吧。”
高图感激涕零的跪在李义面前,泣不成声。哭了半天,高图擦擦眼泪,说:“我知道石贝的战略,愿意为陛下退去劲敌,争霸天下或许不行,但是保住半壁江山还不是难事。”
李义初为人君,经历的世面也浅,既不懂得党羽纷争,也不懂得官场是非,下面的人对他说什么,他也就相信是什么了。见他是逃难出来的,也就相信他了,而没有半点怀疑。“既然如此,你就做朕的太子少保,兼任中书令,朕在给你秘奏之权如何?”
高图高兴的浑身颤抖,可是他眼睛里还有泪,李义就以为他是感激,竟然也感动起来,高图一头叩在地上,咚的一声响。李义连忙搀扶他,“爱卿免礼,免礼。三日后朝会,爱卿就一同议政吧。”高图又像模像样的谢恩。
等李义走后,高图松了一口气,“这个李义也太好骗了,不是在试探我吧。三天后朝会,我可不能大意。这要是送了命,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