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宅心仁厚。”
“后来我见四弟热的满头满身都是汗,屋子里又全是炭火味道,就把窗子打开了,想要透透气;袁贵妃来了以后不准我上前,我就在罗汉床尾站着,见四弟一口气上不来,就提醒了袁贵妃给四弟渡气……”
这些事情老大老二当然都不知道,闻言立刻纷纷瞪起刘凌,那表现出来的表情类似“谁教你多管闲事”。
吕鹏程原本还是平静地听着,待听到刘凌做了这么多事情,忍不住有些头痛地摸了摸鼻子,摇头叹道:“坏了,三殿下做了这么多事,这下就算不是诸位做的,袁贵妃也要恨死你们了。”
“管我什么事!我一直都在外面!”
二皇子错愕道。
“瓜田李下,防范未然,岂不太过先知先觉?恐怕做贼心虚。”
吕鹏程笑着解释。
“我……我也没做什么啊……”
大皇子傻眼。
“拉拉扯扯,交头接耳,除非煽风点火,否则何必急着抽身事外?”
吕鹏程的话成功让大皇子黑了脸。
待看到刘凌这边,刘凌已经把自己的脸憋的通红,连大气都不敢出。
“三殿下大概是被当成了别人手里的刀子。你开那几扇窗,实在太过冒险;渡气的提醒,恐怕也会被当做撇清嫌疑的画蛇添足之举。”
吕鹏程不敢说刘凌愚蠢,只能委婉地叹息道:“殿下虽是好心,却没想过在一个儿子生病的母亲眼里,只要儿子能好过来,别人做什么都会是对的;如果儿子好不过来,那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他根本就没娘,能懂个屁!”
二皇子听到吕鹏程的分析,已经对刘凌一肚子火,张口就口出恶言。
刘凌脸色一白,看了看吕鹏程,又看了看二皇子,一言不发地低下头。
他说的没错,自己娘亲早逝,根本不知道一个母亲会为了儿子做到什么地步。
也不知道在一个母亲眼里,居然没有是非对错之分,只有儿子好与不好。
大皇子也没想到自己好意拉走刘凌,恐怕会被袁贵妃当成是自己指使撺掇三皇子害人,再想到苦苦在后宫中等着的母妃,也一阵怨气涌上,抬手就对着刘凌甩了一记耳光。
“告诉你不要多管闲事,就知道连累我们!”
啪。
以刘凌现在的身手,莫说甩过来的是巴掌,就算是刀子也躲得过,但他已经明白了自己鲁莽的行为不仅仅是对自己有了不好的影响,心中对两个哥哥有些歉疚,便连闪都没有闪一下,被扇了个正着。
大皇子也没想过自己真能扇到,他这打人的倒是比被打的还吃惊,抬着的手半天缩不回来。
吕鹏程见刘凌脸颊肿的老高,连忙起身过来查看,原本萧疏淡远的神情也陡然变化,带着隐隐责备的神色扫了大皇子一眼,“迁怒他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殿下们应该互相扶持才是!”
“我才不要扶持这个蠢货!”
二皇子现在看到刘凌都觉得面目可憎。
“我……我下手重了。”大皇子也不说自己不对,模棱两可地丢下这句话,带着祈求地眼神看向吕鹏程。
“吕寺卿一定有办法帮帮我们,对吧?”
吕鹏程摸了摸刘凌滚烫的脸颊,回过头来,对着大皇子摇了摇头。
“吕某并无办法。”
三人脸色均是一白,尤其是刘凌,小脸又红又白。
“不过吕某虽然没办法,但诸位殿下如果都未说谎,那宫中的太医们探查过小皇子的尸身,自然会还陛下一个真相。如果袁贵妃硬要诬赖各位殿下,休说吕某,朝中那么多忠义的大臣,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陛下受奸人蒙蔽。”
他见他们都吓得不轻,又跟着安慰:“所以吕某要关闭寺门,就是为了给外朝一个反应的时间……”
“真的会还我们清白吗?”
大皇子不确定地开口。
“殿下不要担忧,寺门落锁之前,吕某就已经向诸位宗亲、大臣那边送了信,其中不乏刚正不阿的大人们,他们不像吕某人微言轻,必定能让陛下明白利害。”
吕鹏程笑的和煦。
“今晚吕某和几位殿下同进同出,一同歇息,不会让外人惊扰到殿下们。”
刘凌的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了一种可怕的预警,让他心脏狂跳不止,差点无法掩饰好一贯伪装出的懦弱形象。
赵太妃曾经向他说过许多有名的谋士,无一不是为了达到目的将主公们的危机夸张到无比大的地步,然后以一种洞若观火的姿态力挽狂澜,彻底击溃上位者的心防,成为对方最信任之人,从此一步步登向高处……
赵太妃说,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心术,这种心术之可怕不在于他如何夸大事实,而是即使不是这种事实,为了达到最后的目的和效果,这些谋士也会让这件事变为现实,彻底倒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刘凌心惊肉跳,余光不由得向着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脸上扫去……
一张惊若天人。
一张心悦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