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秋末冬初,便是在临通这暖和的地方,景色也开始寥落了,这个庭院却无论四时如何变换永远都鲜花盛开草木葳蕤。
坐在这里,不由得就生出了些远离尘世身处桃源的感觉。
从最初到现在,这夫夫俩的大宅对楚平来说都是神秘的,却不算陌生。
殷士儋可说是与夫夫俩,尤其是范周交情最好的人了,经常出入大宅,隔三差五还要小住一下,自己也跟着沾光,来了许多回。
如今坐在这里,楚平脑中都是从前跟着殷士儋来这里听故事凑热闹的那些画面场景,偏那人已经远隔千里杳无音信,越发的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破了个洞。
范周捧着盏果子露喝着,瞅着楚平一脸怅惘寂寥的走神,也不催他开口。
楚平这娃从小就长得比别的娃高壮,好条件好锻炼的一副宽肩窄腰腱子肉大长腿的极品身材,若不是还长着一张青涩的娃娃脸,年纪不大,加上还在拼搏着考功名不宜早婚,只怕楚家的门槛早就不知道被媒人踩坏多少根了。
范周摸着下巴,一串儿念头在脑子里绕了一圈。
要说,他也算看着这娃长大的,殷士儋那小子也真是老母鸡带小鸡一样的一直照顾着这娃,用心的程度一点儿都不比天上那个老妈子少微星君照顾坑神雷曹那劲头来的差。
感情上,他是挺愿意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不过嘛,理智地稍微一想,就知道这有多难实现了。
范周都想替这孩子点根蜡烛了。
大概是憋得太久了,范周又是个本身十分神秘超脱的角色,楚平回过神来,便慢慢地把他这些年来的心情倒水一样的全都倒了出来。
范周就静静地听,然后微微一笑。
“我大概知道你的来意,我是会点子观气卜算的把戏,不过看在熟人的份儿上,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命运不是注定好就绝对不会变的东西,事实上它可能随时产生变化,取决于你在每个岔路做出的每个选择。”
楚平被说中了心思,脸上一热,低了头,听到范周后面的话,又猛地抬起了头,眼中重新生出些光彩,嗫嚅道:“那......眼下看来我与......有没有缘分?”
范周单手撑着下巴,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盏,散漫地扫了楚平一眼,平日里只是精致美丽的双眼中,一抹动人心魄的妖异转瞬即逝。放下琉璃盏,范周顶着楚平紧张期待的眼神,十分冷酷地说了俩字:“没有。”
楚平的脸色一下子就灰败了下来,肩背都跟着垮了。
殷士儋始终守口如瓶,楚平虽不知道范周的真实身份,却是极信他的能耐的。于是区区两个字便将楚平艰难树立起来的那些信心一下子拍成了碎渣。
范周半点儿自己残忍地打碎了一个纯情少年玻璃心的罪恶感都没有,甚至还在兴致盎然地欣赏楚平脸上不断变换的颜色。
这小子果真不是个一般人,不多时就从死胡同找了个缝钻了出来,重新鼓起勇气问道:“你方才说,命运是会改变的,那是不是说,如今没有,不意味着以后也不会有,关键是我能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范周干脆地点头,这是样没错。
楚平的脸上顿时有了血色,拳头也握紧了,看样子是又有了希望了所以那股子心火也死灰复燃了。
范周摇摇头,开口就又是一盆冷水浇了楚平这可怜的娃个透心儿凉。
“一直做出正确的选择就能达成所愿,前提是说双方都做出正确的选择,之后还要看老天赏不赏脸,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楚平的玻璃心立刻又碎了,自打分别时表白心意至如今,殷士儋根本连只字片语都没传给他,连那些平日里只是一起吃喝玩乐的人都收到信了,他却没有,可见那人根本就是刻意在远离他,连联系都不联系了,还哪里有什么双方,一直都是他单方面在奢望罢了。
眼瞅着这娃又开始脑洞大开地神游了,范周敲敲桌子把人的魂儿给叫回来。
“所以我说你们如今根本没缘分,你连个重点在哪里都不知道,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患得患失,我看你干脆早早放弃的好,大家都省心。”
楚平一听有门儿,赶紧打起精神,万分恭谨地请教,“求您指点迷津。”
范周一偏头,瞅着桌上的空盏。
楚平连忙殷勤地给重新倒满果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