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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琅琊诸葛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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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散去以后,贾诩留了下来。

“怎么?”

“嗯?请主公明示?”

“我发现先生比较关注麴义?”

贾诩轻笑:“主公能用他,老实说,下官还是有些意外的。”

“是傲了一点,狂了一点,但不怕他狂傲,就怕他没本事。”朱广随口道。

贾诩略一迟疑,低了一下头:“下官能问主公一个问题么?”

“请。”

“恕下官无礼,我发现主公识人之明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如果说是旧识,有所了解也就罢了,许多人主公之前根本素未谋面,但却能……”

朱广似乎早就料到有这种时候,轻描淡写道:“原因无他,不过是我相信寸所有长,尺有所短,每个人都有他异于常人的地方。”

贾诩信没信不清楚,反正没再多问了。

朱广起身走到他面前,低声道:“这次袁本初亲来,非同小可。我若败,则前功尽劲,我若胜,则将赢得宝贵的发展时间。先生以为如何?”

贾文和知道他有所担心,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这回袁绍彻底撕破了脸皮,必欲踏平河北而后快,局势之凶险委实过于上次淳于琼来犯。朱将军在人前镇定自若,却能对自己推心置腹,这非但说明他的信任,更说明他对自己的依靠。

这种时候,怎么能泼凉水?

“下官相信,比这更危险的局面,主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再者,还有一大变数,主公难道忘了?”

朱广看了他一眼:“我向来不喜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是,下官也素来相信事在人为,但人力毕竟有限,不可能控制一切。所有,万不得已之时,尽人事,安天命。”

七月十四,后世所谓之“中元节”,到了这一天中国大地上,无论城市和乡村,漫天浓烟,纸钱飞舞,到了晚上若无必要都尽量少出门。

不过,至少在东汉末年,这个习俗还没有形成。黎阳,黄河北岸的第一要塞,早已经全副武装。中郎将高顺率包括“陷阵营”在内的六千余众驻防此地,成为拱卫大河北的第一道防线。

上次淳于琼派麴义一天之内就拿下黎阳,但事实上,正如麴义自阵,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黎阳守军太过轻敌。这一次,朱广趁夏收方毕,秋收未至之际,发动大批民夫将黎阳的护城壕加深加宽,并临时加高黎阳城墙,并在城上四角架设高大的角楼,置强弩于其上。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将黎阳周边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居民全部迁走,清除一切可供资敌的物资,连稍大一些的石头也不留下。

这当然属于“害民”之举,所以朱广允诺将以土地来作为补偿。

黎阳以南,黄河岸边,遍地的拒马和削尖的木桩将是袁军渡河的障碍。滩头上,高顺高子严盔甲整肃,率十余名文武下属驻马北岸,眺望河南。

当时,雨过天晴,碧空如洗,能见度极好。而黎阳以南这段河面,恰是黄河最窄处。窄到什么程度?一里都不到。

平静的河面上,难见一舟一船,可随着视线的延伸,黄河对岸东郡白马县的情景尽入眼帘。从东至西,大大涉小林立的舟船无法计数。这还是其次,南岸上,袁军无边无际的营地足以让任何久经战阵的武将胆寒。那种感觉,就好像袁绍凭空将许都搬到了对岸。

在商议对策时,曾有人提出“半渡而击”的方案。就是将冀州军全部主力拉到黎阳,在滩头排好阵势,等袁军渡过一半时发起攻击。

老实说,朱广其实挺喜欢这个方案。可惜,它并不现实。因为冀州内部的不稳因素太多,如果把宝押在这上头,稍有闪失就有可能弄个鸡飞蛋打。

打个比方,黑山中的张飞燕号称拥众百万,幕僚们曾经作过评估,张燕能动用的武装力量不会少于十万。你甭理它战斗力如何,哪怕张燕只率三五万人出黑山南下,胜负也就没有悬念了。

“袁军渡河,就在这几日了。”高顺黝黑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但语气之沉重令人侧目,袁绍的兵力,比他想像中的更多。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朱广派他坐镇黎阳,那就不容有失。他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不让袁军兵临邺城。

这也是为什么黎阳城里屯积了四个月的军粮,这也是为什么高顺临行前告诉自己的妻子,好好把他们的儿子养大。

除非袁军撤退,否则,他已经作好了与黎阳共存亡的准备。

大河对岸,那艘巨大的楼船甲板上,设了一副舒适的软塌。大司马,骠骑将军,一身锦衣华服的袁绍袁本初就坐在上头,面前的案上摆着时鲜的瓜果。

袁本初并不是一个穷奢极侈的人,但他毕竟出身在袁家,你不能要求他如同朱广那样“艰苦朴素”。

身着戎装的高干在船头冲舅舅喊道:“大司马,对岸有人窥视我军容!”

“哪呢?”袁绍一边问着,一边懒懒地起身。来到船头,展目一眺,果见对岸滩头有十余骑在远远地观望。

“从此处到对岸,有多远?”袁绍问话间用一把精致的小刀片下一块蜜桃,送进嘴里。

高元才望了片刻:“少说也有将近三百步。”

袁绍听罢,转头唤了一声:“元伯。”

一将应声上前,三十上下光景,因为天气热,他上身就罩了一件铁甲,光着膀子。姓高名览,字元伯。原是河北人,天子驾移河南时他追随袁绍,因臂力过人,骁勇善搏受到袁绍青睐。

“大司马。”高览上前抱拳一揖,两条膀子上那铁疙瘩一般的肌肉高高鼓起。

“看到没有,将近三百步距离,放一箭?”袁绍拿小刀一指。

三百步的距离,弓箭肯定是没有办法射到的,高览略看两眼,即领下命来。把腰间佩刀解下递给旁边士兵,几个大步就窜到船头那张巨弩跟前。

汉弩分为很多种,有单兵使用的臂弩,蹶张弩,也有多人协作使用的床弩。高览面前这张就是后者。

他向北岸瞄了几眼,便伸出两条小柱般的臂膀,铁耙一般的手握住弓弦,一声闷哼,弦已上机。左右莫不惊骇,军中大力者不在少数,但仅靠臂力就能开强弩的,恐怕还没有。

有士兵将一条四尺多长的大弩箭放入箭槽,然后所有人便等着看好戏。

但见高览半跪在甲板上,略一瞄准,弦响箭发,声如霹雳!

无数双眼睛目送着那支巨箭窜起,可休想追寻它的轨迹,只因速度太快!

另一头,高顺刚要命令回城,突然一人大喊道:“当心!”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一声异响,受惊的战马或人立,或窜开,嘶鸣不止。一名军侯控制不住坐骑,生生摔下地去。

十余人定睛一看,一杆弩箭没入河滩半箭之多!这幸好是没有命中人或马,否则的话,直接钉死在当场!

“回城!”

南岸,楼船甲板上,欢声如雷。望着“落荒而逃”的敌人,袁绍满意地笑了。回头时,突然瞥见甲板上诸将都兴高采烈,独有两人例外。

大司马眉头一皱,踱步上前。

“你们是……”

那两人其中一个估计不到三十,方面大眼,孔武有力。另一个身材明显矮半头,年纪也大许多。两人都是一般的戎装在身。

见大司马过问,年轻的先自回答道:“小人魏延,原在长沙韩府君处任‘门下督’,奉命随军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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