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一向守信,他们心中存疑,为何答应与萧瑀联军攻打洛阳,却占领晋阳,并不深入中原腹地?
突厥人心异动,咄苾此前便已经预料到了,在进入晋阳之前,他曾要我解决这个问题。
过了没几日,便有人向咄苾请命屠城。
转变如此之大,令咄苾也有些始料未及。
原来当年始毕可汗的死,其实根本是一个阴谋——
始毕可汗在位时,处罗屡次以下犯上,始毕对这个弟弟已经忍无可忍,终于决定将他流放,处罗却提前得到了这个消息,便与早就有心结好于他的萧瑀合谋,在始毕的酒中下毒,始毕可汗中毒而死,处罗顺势便做了突厥的可汗。
那个假冒处罗可汗的人,其实是始毕可汗的一位旧友,专为始毕报仇而来,却并非是洛阳派来的奸细。
始毕在突厥人心中的地位很高,他的暴毙其实在当时便有很多人存疑。
这一说法在突厥人中流传之后,多数人都深信不疑,尤其是曾跟随始毕的亲兵。
他们见过我,也见了咄苾在相扑场中拆穿我时的模样。
咄苾因我之故,并没有允许手下士兵进城,只将原先隶属萧瑀的士兵全部俘虏。
晋阳生变带来的直接结果,是与李玄霸对峙的张公瑾部,在得知后院失火后,几乎是立刻便失去了斗志,固守河东,却不敢在主动挑衅了。
如此一来,洛阳方面的压力小了不少。
我们在晋阳等李元吉等了近十日,他才来。
晋阳从前因为是李元吉镇守,他骁勇善战,在军中威望甚高,驻守晋阳的军队大都是李元吉从前的部下。
因此之故,他们并不愿意受萧瑀的摆布,萧瑀有自知之明。
如今他们全被突厥士兵俘虏,见到李元吉到来有如见到了救星,而咄苾也十分大方地将所有士卒都还给了他。
晋阳城楼上,我望着茫茫苍穹,竟无缘无故地生出一丝悲凉。
咄苾站在我身旁,指着远方道:“我要回到草原去了。”
我笑道:“多谢。”
咄苾哈哈大笑道:“多谢?你不应该谢我,都是你自己的功劳。恕我直言,我看你那位弟弟并不如你。”
我轻叹一声道:“都是侥幸而已。真的要说,我们信奉人死后有灵,或许是始毕可汗在冥冥中帮了我吧。”
咄苾却摇头道:“事在人为。你不做这晋阳城的主人,实在可惜。”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咄苾又道:“咄吉世哥哥与你做朋友,没有看错,我也想与你做朋友。”
我笑道:“出生入死,难道我们还算不上朋友?”
咄苾亦笑道:“实不相瞒,我实在有点害怕你这个朋友。”
我道:“为何?”
咄苾道:“你从出现在我面前开始,就在算计我,直到现在。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有点心甘情愿。”
我闻言,哈哈大笑。
在晋阳郊外,我送了咄苾一程便折返。
同来的张文苏道:“总算功成,也不枉辛苦一场。”
我摇摇头,看着四合的暮色,道:“张先生这次却失算了,事情并不如我们所想的那般简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