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苏闻言一愣,沉思了片刻,猛然道:“难道是陛下?”
我点点头,指着南方洛阳的方向道:“张先生,李世民散布的流言,突厥人并不关心,可朝廷中的人,却关心的很,我初时却并未料到这一层。”
张文苏想了想,摇头道:“阁主要回去?”
我苦笑道:“我如今回去亦是无用,与玄霸一样,我早已是个死人了。”
张文苏看了看我,笑道:“阁主若不回去,只怕放心不下。”
我看向张文苏,哑然失笑。
他是了解我的,关于李玄霸的流言,我做不到置之不理。
等我们回了晋阳,李元吉和我在晋阳行宫中漫步,他一边数落萧瑀的不忠不义,一边问道:“大哥,你此前曾说过的,宇文将军是否真的没死?”
丁程行事谨慎,带着宇文歆从晋阳到长安的路上,绝不会轻易被人察觉,倘若不刻意找寻,即便坐在一个茶馆里喝茶,只怕也根本认不出来。
而在李元吉启程之前,变数还未生,因此长安并不知道半点消息。
我看着他仍然十分纯粹的目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元吉见我沉思不语,显得有些急切,又问道:“大哥,我听人说,他并没有死?”
我微微点了点头,道:“他不但没有死,还伙同萧瑀,意图离间你与玄霸的兄弟之情,颠覆大唐江山。”
李元吉停住了脚步,错愕地看着我,摇着头,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
这时身后却响起张文苏的声音,“齐王殿下,万事皆有可能。”
我回头看去,只见张文苏与杜杀携手站在几步之外的树阴下,杜杀看着远处的一片湖,张文苏则笑吟吟地看着李元吉。
李元吉听了张文苏如此说,替宇文歆辩解道:“宇文将军对我推心置腹,从无二心,绝不会置我于如此不义之地。”
我道:“宇文歆已经被押解回长安,交由父皇发落,我有一封信让人捎去,请父皇暂缓处置,等平定山西,你自可回去当面问他。”
李元吉沉默了良久。
张文苏朝我拱了拱手,又和杜杀转去了别的地方。
他们渐行渐远,李元吉突然道:“大哥,我一直想问,张先生为大哥出谋划策,既不图名利,又是为的什么?”
我笑道:“你为何不问,大哥如此这般,又是为的什么?”
李元吉不假思索便道:“我们是兄弟,可张文苏与大哥却不是。”
我闻言摇了摇头,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道:“张先生自江湖而来,所思所想,与你们自然不同。倘若让张先生与宇文歆异地而处,他绝不会做出如宇文歆一般糊涂的事来。”
宇文歆所做的糊涂事究竟是什么,李元吉却并没有再问。
或许他自己心里已经有几分明白,那是为了他。
不管他愿意或是不愿意,身处在这个极度复杂的圈子里,即便他不想不问,他的前程,也早已有人替他做了千般打算。
宇文歆并非是利欲熏心,他的确可能自以为是为了李元吉好。在他看来,李元吉如此轻易便向我妥协,论权谋自然不是我的对手,可若把话讲明了,让他与我为敌,却显然并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