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之间,是有一些相互约束的,并非某个国家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些约束,有的是以协议的方式存在,有的则仅仅是默契。
比如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美英法意日五国就曾签订过《限制海军军备条约》,规定各国发展主力军舰要符合约定的吨位比例,任何一个国家不能擅自扩军。冷战期间,美苏也有过类似的协议,比如双方各自保留多少核弹头等等。签订这种协议的目的,是为了避免国家间进行无谓的竞争,导致资源的浪费,这对于缔约各国都是有好处的。
在经济方面,国家间同样需要保持平衡,这样才能实现双赢。比如说,一个国家如果在某个领域大量投入资源,就会威胁到其他国家的同类产业,其他国家出于自保,只能跟着进行投入,最终必然导致投入到这个领域的资源过多,对各方来说都是一种损失。世贸协定中规定政府不能对产业进行补贴,就是担心这种政府行为会带来国家间的无谓竞争。
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工业发展迅猛,占全球工业总产值的比例不断攀升,已经引起了西方国家的不满。但由于中国的工业产业结构与西方是互补关系,中国的优势主要是在劳动密集型产品,而这恰恰是西方放弃的领域,所以中国与西方还能够维持良好的合作关系。
近年来,随着中国工业的升级,中国产品开始对西方构成威胁,中外经济摩擦因此而不断增加。西方对中国频频发起的反倾销调查,其实质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产业,使之免受“中国制造”的冲击。为了阻挠中国进入更高的工业层次,西方国家开始加大对中国的技术封锁,采取设备禁运、中断技术交流、阻挠中资企业收购西方高技术企业、打击中国先进企业等各种手法。
为了避免对西方国家的刺激,中国在技术发展方面采取了较为低调的措施,尤其是尽可能不采用举国体制来推进某项技术的发展。通俗点说,就是做事留一线,让别人也有活路,以免让别人狗急跳墙。
具体到集成电路的发展上,国家原本是可以投入得更多的,有些方面也可以采取一点贸易保护措施,促进国产技术的应用。但为了避免刺激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我们没有这样做,而仅仅是借助于市场的力量,让超恒这样的民间企业悄然成长。
有人说,我自己发展技术,为什么要看别人的脸色呢?这不是没骨气吗?事实上,发展技术不是光有骨气就可以的,全球是一个完整的系统,没有哪个国家能够离开别人而独立发展。你要搞集成电路,是不是要从国外买设备,是不是要看国外的技术资料,是不是要送技术人员到国外去学习?如果大家都撕破脸了,对你进行全面封锁,你凭着自己的力量的确能够突破这些障碍,但时间的损失将是你无法承担的。
现在,梅普发布了芯片禁令,这就相当于与中国撕破脸了。中国在这种情况下,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以求自保,谁又能说什么呢?其他西方国家看到这种情况,也只会说梅普挑衅在先,中国应对在后,并不是中国真的想抢大家的饭碗,实在是梅普欺负人太凶了。中国其实是很萌的,大家如果好好待它,它是不会跟大家为难的。
中国古代有句话,叫师出有名,就是这个道理。
现在,梅普把名义送到了中国人的手里,中国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名正言顺地大力发展集成电路产业,那就是傻瓜了。至于说每年1万亿的投入,相对于中国的体量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我明白了。”王伟龙释然了,有领导的指示,加上国家倾心全力的投入,国产芯片的问世,的确是指日可待的事情。罗冶现在还有一些库存的兰纳芯片,国外的一些订单也没有那么着急,拖上几个月是完全可以的,而届时如果超恒等公司真的能够拿出合格的芯片,罗冶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
“那么,啸辰,我们作为用户企业,能够做点什么呢?”王伟龙问。
冯啸辰说:“第一,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国家会通过发行债券来筹措相应资金,你们企业如果有富余资金,欢迎你们购买债券,多多益善。还有,关于工控芯片的性能要求,你们用户企业是最有发言权的,届时需要你们派出得力的工程师,却帮助集成电路公司改进设计。”
“没有问题,我们完全能够做到。”王伟龙说。
“至于第二点嘛……”冯啸辰拖了个长腔,说道:“那就是你们要做一个承诺,一旦国内企业拿出了性能和品质能够与国外芯片相近的产品,哪怕稍微差一点,你们也要优先使用国产芯片。别到时候美国取消了芯片禁令,你们又一股脑买美国芯片去了。”
“哈哈,我明白了。啸辰,你放心,我们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兰纳想卖芯片给我们也成,先把那50亿索赔交了,否则,一切免谈。”王伟龙哈哈笑着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