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李国英下意识地否认道,“设备铭牌嘛,是因为我们那些设备是从粮油机械厂买过来的,他们业务不足,设备闲置,我们就买下来了。”
“易厂长,是这样吗?”张和平向易耀忠问道。
“这个……我不太清楚,李主任说的,应当是这个情况吧。”
“怎么,易厂长去了那么多次,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吗?”
“我也就是走马观花,怎么会注意到这个。”
“这么说,你的确是去过那个车间的?”
“张处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易耀忠终于感觉到问题了,他想把话再圆回来,可已经来不及了。索佳佳和张和平你一言我一语,已经把他绕进了圈子,坐实了他曾经去过那个车间的事实。
索佳佳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一份工作证,递到易耀忠的面前,说道:“易厂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国家经委监察室二处副处长。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榆北重型机械厂一部分干部把本厂的业务转到私营企业去生产,从中收受回扣。今天上午我们已经查实,榆北重机与罗丘冶金机械厂签署了两台200吨单柱压力机的生产合同,这两台设备并没有在榆北重机生产,而是被人私自转移到了祥生机械公司生产。我们已经确定了生产地点和生产工人的情况,现在我想向易厂长确认一下,你对此事是否知情。”
“经委监察室!”易耀忠手一抖,面前的酒杯抨地一声便摔到了地上,砸了个粉碎。再转头看李国英,他已经直接进入了“石化”的状态,再喷点树脂上去就能够变成琥珀了。
“王厂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易耀忠瞪着王伟龙,怒气冲冲地问道。一个自称罗冶科长的人,实际上却是国家经委监察室的副处长,要说王伟龙不是有意挖坑,谁都不会相信。可问题在于,自己与王伟龙无冤无仇,而且这件事也是刚刚发生,这几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又为什么要专门来揪自己的辫子呢?
“这事不关王厂长的事。”
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声明,潘才山从包间外面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其中有易耀忠早就认识的冯啸辰。潘才山一直走到易耀忠面前,瞪着眼睛质问道:“易厂长,我没想到你的心能黑成这个样子。厂子已经停工一年多了,工人现在连70%的工资都拿不到。振兴工作小组的冯组长帮咱们联系上了业务,你们居然能够一转手就交给外面的企业去做,从中收受回扣。你也是榆北重机的老人,你这样做,能对得起厂里这一万多干部职工吗?”
“这个业务是我们拉来的,交给谁做,厂里管不着。”
李国英蹦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栽了。监察室是怎么回事,他是非常清楚的,如果这件事被定性为贪污,那他后半辈子估计就得在号子里蹲着了。至于说易耀忠会如何,他现在还真顾不上去想。他要做的,就是把水搅浑,把这件事说成是自己拉了业务不给厂里做,这充其量也就是没有大局感,和违法犯罪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你拉来的业务?”索佳佳冷笑道,“你们的业务员是以榆重的身份去与王厂长签合同的,合同上盖的是榆重的公章,罗冶支付的材料款,进的也是榆重的账户。我们已经查过了,这笔钱进了榆重的账户之后,马上就被划拨到了祥生机械公司的账户上,是谁给了你们的权力,允许你们把国家的钱划给私人账户的?”
“这件事我不知情。”易耀忠大声地说道。
潘才山道:“作为分管生产的副厂长,你不知道本厂的车间在什么地方,咱们什么时候在厂区外面有车间了?和罗冶的合同上,有你的签字,你敢说你不知道这项生产任务?厂里的一项任务被转到厂区之外的其他单位去生产,而且你也去过那个车间,还口口声声地说生产方面没有问题,你能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易耀忠道:“这是我失职。李国英说他们接到了业务,我就在合同上签了字。至于李国英他们在哪里生产,我就不知道了。对了,我前两天崴了脚,一直在家里休息,所以对这件事并不了解,这都是李国英和乔勤他们在背后搞的鬼。”
“你撒谎!”李国英急眼了,这是什么时候了,你甩了锅,那我岂不就成背锅侠了。古话怎么说的来着,一个锅,由两个人背,那么每人就只需要背一半。事到如今,我还在乎你是不是副厂长,大家还是一起来背这个锅吧。
“我检举,这件事就是易耀忠指使我做的。不单是我们车间,还有其他车间的业务,也是他转出去的。这次的项目,他个人要收五万块钱!”李国英扯着嗓子大声嚷道,生怕自己的声音太小而被人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