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伟有些尴尬地说道:“的确,欧厂长和全总工都说,要论足智多谋,谁也比不上冯助理。冯助理前些天还刚刚到过我们龙电,劝说我们参加极限制造基地的投资,我们当时也是积极响应的。现在我们碰上麻烦了,想请他出来想想办法。”
罗翔飞正色道:“你说小冯足智多谋,我赞成。但你们传来传去,把小冯传成了个恶人,以后还有谁愿意主动做工作?这不成了做得越多,错误越多吗?”
“是是是,口误,哈哈,罗主任,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喜欢开玩笑的,说顺嘴了。”段正伟赔着小心。他也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有关恶人还须恶人磨的说法,他并不是第一次听说,而这个说法里的主角也正是冯啸辰。但这种话,背后说说可以,当着人家领导的面说出来,就不合适了。行业里谁不知道,冯啸辰是罗翔飞的铁杆心腹,是罗翔飞打算当接班人培养的,现在落一个“恶人”的浑号,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对于冯啸辰的前途是非常不利的。
罗翔飞从段正伟刚来的时候就知道他的醉翁之意了,冯啸辰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现在已经出了名了,这对于冯啸辰来说算是双刃剑,一方面给他赢得了不少能干的美誉,另一方面也让人觉得这个干部不够稳重,或者不够光明正大,而后面这两点,恰恰是中国官场里评价官员优劣的重要指标。
罗翔飞也不止一次地教育冯啸辰要收敛一些锋芒,不要给人家留下咄咄逼人的印象。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要想做成一些事情,没有这样的锋芒还真是不行。十几年前,他把仅仅是一名临时工的冯啸辰从南江省调到京城来,并委以重任,看中的正是他的锋芒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如果把这些都去掉,那么冯啸辰还成其为冯啸辰吗?那种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的干部,在各单位如过江之鲫,哪里还缺冯啸辰这一个?
唉,希望来自于高层的保护伞能够庇护他吧,这样一个人才,真的雪藏起来,是国家的损失。搞工业化是需要有人牺牲的,这其中也包括了牺牲掉一些青年才俊的前途。
想到此,罗翔飞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让人通知冯啸辰过来。时候不多,冯啸辰便大踏步地走进来了。
“小冯,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龙山电机厂的段厂长。”罗翔飞给冯啸辰做着介绍。
“我们早就认识了,前几天还在一块喝过酒呢。”段正伟站起来,一边热情地与冯啸辰握手,一边笑呵呵地说道。
冯啸辰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说道:“段厂长,咱们能聊点愉快的事情吗?说到喝酒,我现在腿肚子都是软的,龙兴省的同志们喝酒实在是太生猛了,我这个南方人可真不是对手啊。”
“哈哈,你还有脸说呢,你在龙电那几天,总共才喝了几杯,酒不都是那个姓黄的胖子替你挡了?对了,罗主任,你从哪找到那么一个能喝酒的手下,喝酒就跟喝水似的,把我们几个老酒鬼都给放倒了。”
“黄明也喝倒了好不好?弄得第二天开会都没参加,我还得安排人在招待所照顾他。”
“……”
大家说着这种没有油盐的废话,其实是在拉拢感情。对于装备公司来说,龙山电机厂这样的装备企业也算是“腿”,没有这些企业的配合,装备工业公司也就成个空壳子了。正因为此,冯啸辰到各家企业去拜访的时候,也得入乡随俗,跟人家一起喝酒聊天,密切感情。经过十多年的“酒精考验”,冯啸辰如今酒量也颇为不错,不过一般不会露出真相,因为他需要保持清醒的状态与对方谈判。这次与他同出差的黄明酒量不错,便担起了替他挡酒的重任,在龙山电机厂那次,生生喝倒了几位厂里公认的高手,从而赢得了龙电一干领导的尊重。
“怎么,段厂长今天到我们装备公司来,不是想来请我们喝酒的吧?如果是请喝酒,我就得告退了,罗主任知道的,我有妻管严,夫人看到我喝酒就要罚跪搓衣板的。”冯啸辰开着玩笑道。
段正伟顺着冯啸辰的话头说道:“呵呵,其实我还真是来请罗主任和冯助理喝酒的,当然,除了喝酒,还有一点小事想麻烦一下冯助理。具体的事情我刚才已经向罗主任汇报过了,现在再向冯助理介绍一下,是有这么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