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邓,我跟你说,这事乐子大了!”
“你说什么,那个阮福根跟日本人签了合同,把重装办的那个标准当手纸擦PP了?”
“可不是吗,罗翔飞他们自己树的典型,回手给罗翔飞来了个大耳光,你说可乐不可乐?”
“老马,你这消息可靠吗?”
“那还能不可靠?日本人马上就要到海东来了,最迟下周他们就会签合作协议。”
“老马,我怎么觉得,这件事和你有点关系啊?”
“哈哈,老邓,造谣是要有证据的!我充其量也就是给他们指了条路而已,这帮私人老板,见了腥味哪有不往上凑的。”
“唉……”
放下电话,新阳二化机的副厂长邓宗白来到厂长奚生贵的办公室,向他转述了马伟祥通报的消息,然后叹了口气,说道:“这事闹的,咱们这些国企在这死咬着不降价,这些私人企业先把价钱降下去了,这是弄啥呢。”
“私人企业可不就是这样吗,鼠目寸光。”奚生贵不屑地说道。
邓宗白道:“老奚,这样一来,咱们恐怕也得降价了吧?要不这些分包的活,可就落不到咱们头上了。”
“看重装办的意思呗。”奚生贵冷笑道,“他们不是一个通知接一个通知地严令各家企业不能擅自行事吗?现在好了,私人企业那边出了岔子,看他们怎么说。”
邓宗白道:“我估计重装办也扛不住了,这个口子一开,日本人也就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个全福机械厂,早先不怎么样,这两年因为承接重装办分包的大化肥业务,水平也上去了,完全能够接日本人的外包业务。日本人找到这么一个帮手,就可以跟咱们谈谈价钱了,唉,真特喵的,咱们中国人就喜欢这样内斗,让外国人拣便宜。”
“是啊,如果大家能够一条心,像罗翔飞说的那样,最终日本人还是不得不找咱们代工,大家都能多赚一点。这样一闹,咱们就都得替日本人白扛活了。”奚生贵发着悲天悯人的感慨。
“咱们现在就琢磨琢磨,看看怎么和日本人谈价钱吧,就盼着那几个土蟞别把价钱压得太低了。他们乡镇企业压成本压得太狠了,咱们如果像他们那样压价,非得赔死不可。”邓宗白摇头叹道。
就在大家带着或喜或忧的心态等着看结果的时候,冯啸辰与王根基这对搭档已经乘飞机来到了海东省会建陆,接着又在当地经委借了一辆车,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会安。
“还没和老阮联系上?”
在下榻的宾馆里,冯啸辰向董岩问道。
董岩摇摇头:“王瑞东这个兔崽子,鬼迷了心窍,一门心思就想和日本人做生意,谁劝也不听。他明白如果这事让他姐夫知道,肯定会有变故,所以干脆就把老阮给瞒了,而且不让我们和老阮联系。等到生米做成熟饭,老阮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现在日本人到了没有?”冯啸辰又问道。
董岩道:“还没到,听说应当就是这一两天吧。”
冯啸辰点点头:“好,老董,你让全福公司里的人务必警醒一点,别让王瑞东把公章拿走了,一旦签了约,后面的事情就被动了。你替我约一下这个王瑞东,我见识一下这位仁兄是怎么回事。”
听说冯啸辰要见自己,王瑞东老大不乐意。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拗过董岩,被董岩拽到了宾馆。宾主双方坐下来聊了几句之后,冯啸辰对王瑞东有了两个基本印象:首先,这是一个乍富起来,觉得老子天下第一的土大款;其次,这就是一个没教育好的熊孩子。
“王总,听董总说,你们全福公司准备和日商签订合作协议,分包日商的化工设备。”冯啸辰问道。
“是啊,这还全托冯处长的福呢,要不我姐夫的公司哪有这个资质。”王瑞东嘴上说着恭维的话,脸上却带着几分轻蔑之意。
冯啸辰淡淡一笑,道:“这是阮老板带领全公司职工努力拼搏的结果,说不上托谁的福。对了,王总,关于涉外分包业务的事情,重装办下发过一个工时定额标准,不知道全福公司收到没有?”
“收到了。”王瑞东应道,有董岩坐在旁边,他也不便睁着眼睛说瞎话。
冯啸辰道:“我们的文件上明确规定了涉外分包业务的工时标准,请问,你们和日方签订的协议,是否按照这个标准执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