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方式,就是我们帮你们直接达成销售意向,未来根据你们实际销售的金额,提取业务费,对了,在我们这个行业中,叫作佣金。”包成明说道。
“提取什么标准呢?”龙建平问道。
包成明道:“这个要根据企业销售的产品情况来定。龙厂长,你们的150吨自卸车,一台的销售价格是多少?”
“出厂价是212万。”简福民替龙建平回答道。
这个数字,包成明其实已经从冯啸辰那里听到过了,他在此发问,只是为了撇清与冯啸辰的关系。听到简福民的回答,他装模作样地计算了一下,然后说道:“照这个价格,我们的标准是提取4%作为佣金。”
“4%!”简福民瞪圆了眼睛,“那一辆车岂不是要给你们交8万多块钱作为业务费?”
“差不多吧,实在不行,把零头抹掉也是可以的。”包成明平静地说道。
龙建平道:“这个收费标准太高了,我们卖一辆车的利润也就是十几万,怎么可能拿出8万来作为业务费呢?”
包成明微微一笑,道:“龙厂长,这些业务费可并不完全是我们的利润,我们促成一桩业务,也是需要付出成本的。”
“这个我们懂,不就是差旅费吗?”简福民又抢着插话了。
包成明再次停下来,用怜悯的眼神看着简福民,他是真的对这位销售处长无语了,脑子这么简单的一个人,是怎么干上销售这一行的。
其实包成明心里也明白,像罗冶这样的大型国企,销售处在此前还真只是一个摆设。国企的生产是由计划部门安排的,生产出来的产品自然也是由计划部门负责调拨,销售部门不需要去开拓市场,最多也就是做做售后服务之类的事情。
这几年,国家开始搞商品经济,企业的产品不再完全由国家包销,各家企业才开始重视销售问题。但多年形成的官商作风不是一下子就能够改变的,像罗冶这样的企业,在面临着订货不足的危机时,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去开拓客户,而是想着如何找找上层的关系,让上层领导给客户施加一些压力。
正因为如此,简福民这样的人才能够呆在销售处长的位子上,他身为处长尚且不懂得商场规则,他手下的销售员就更没法提了。
在那些年代里,许多老国企在面临着乡镇企业以及外资企业的竞争时毫无还手之力,其中便有这方面的原因。乡镇企业里那些销售人员的活络与执着,是国企推销员所无法企及的。
“据我了解,一些乡镇企业在开拓市场的时候,机制是比较灵活的。罗冶是国有企业,有些事情不合适做,交给包总这样的民营公司来做,可能更方便一些吧。”冯啸辰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龙建平一听就明白了。所谓机制比较灵活,说穿了不就是有些潜规则吗?像刚才说的柳平那种情况,如果罗冶能够帮他把外汇、机票之类的事情解决掉,他未尝不能让景泉铁矿订购罗冶的自卸车。可问题在于,罗冶是国企,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你不这样做,人家就惦记着从国外进口设备,从外商那里得到好处。这样的事情,可谓是公开的秘密,大家都说看不惯,可事到临头,不少人都会这样去做。
包成明的作用,就在于他能够与罗冶签订一个商业合同,合法地收取业务费,或者叫佣金。然后他的公司可以去办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从而为罗冶争取到订单。包成明说业务费并不都是公司的利润,而是有其他支出,指的就是这些用于潜规则的费用,这可不是简福民想象中的差旅费的概念。
“冯处长,你看这样做,合适吗?”
龙建平把头转向冯啸辰,问道。冯啸辰现在已经不是副处长了,但龙建平还是用了他过去的头衔。这个头衔可不仅仅是一种恭维,还代表着来自于部委的权威。龙建平向冯啸辰问计,其实是想让冯啸辰以一个部委官员的身份来确认这件事是否合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