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对方的这副神情,冯啸辰微微一笑,说道:“你可以不说。不过,我要告诉你,这只是一个谣言而已。关于乐城市建设电视机厂的事情,目前还没有得到国家的批准,因此任何人答应你们进电视机厂工作,都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承诺。”
“那我可不管。我们是冲着去电视机厂才答应搬家的,如果不建电视机厂,那我们就不搬了。”那村民昂着头声明道。
“对,我们不搬!”
“凭什么让我们搬家啊,故土难离呢!”
另外几个人也跟着鼓噪起来,听到他们这样说,更多的村民都向他们投去了狐疑的眼神:什么,不搬家,这怎么可能呢?早先说搬迁的时候,没有说电视机厂的事情啊,怎么变成这样了?
冯啸辰依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他用调侃的目光看着那几个叫嚷的村民,一直看到他们觉得不妙,悻悻然地闭上了嘴,这才继续说道:
“各位老乡,你们不要听信谣言。乐城市的确有新建电视机厂的考虑,但一来电视机厂还没有获得国家的批准,二来即便是要建电视机厂,对于工人的年龄和文化水平也是有一定要求的,咱们徐家湾村能够满足条件的年轻人并没有多少。至于刚才这几位老乡说不搬家,这是不可能的。
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乐城乙烯是国家级的特大型项目,绝对不会因为个别人的阻挠而停工。徐家湾的搬迁工作每耽误一天,乙烯项目就会推迟一天投产,而国家因此而蒙受的损失就会高达上百万元。你们想想看,如果有人要让国家损失上百万元,国家能答应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村民都震惊了,纷纷议论起来:
“什么,一天就损失上百万?”
“可不是吗,刚才领导不是已经说了吗,乐城乙烯要花65个亿呢,你算算利息看……”
“我的乖乖,这可不是小事啊,咱们惹得起吗?”
“二柱子,我看咱们还是别闹了……”
“不行,这事得问问村长去……”
冯啸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知道,农民有时候只是不明真相,但绝不愚蠢。只要把真实情况告诉他们,他们是会用自己的头脑去思考的。市里通过村干部让他们阻挠乙烯项目的建设,他们不了解具体情况,被裹胁着参与进来了。一旦他们知道自己的举动会导致国家蒙受数以百万计的损失,恐怕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胆寒,因为这的确不是他们能够玩得起的游戏。
类似的对话,在其他各个宣讲现象都进行着。冯啸辰给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统一了口径,让大家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所有的村民。这些宣讲,如一把盐扔进了沸腾的油锅里,整个徐家湾村都躁动了起来。人们议论纷纷,许多人在打退堂鼓,不打算再跟着闹下去了。那些被村干部们安排当钉子的人更是惴惴不安,不约而同地跑到村干部那里去找答案去了。
“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听到从村里汇报上来的消息,尚仁业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徐均和、徐伯林两个人都有些害怕了,生怕事情闹大了,他们担不起责任呢。”贾毅飞说道,他说的这两个人正是徐家湾村的书记和村长,也算是不明真相的干部吧。
“怕什么?事情如果闹大了,担不起责任的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冯啸辰。”尚仁业道,“什么耽误一天就是100万,纯粹是吓唬人嘛。既然怕耽误,为什么不能答应我们的要求呢?”
“看来国家的政策的确是卡得很紧,他们也是没办法吧?”贾毅飞猜测道。
尚仁业把眼一瞪,道:“老贾,你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也想打退堂鼓吧?我告诉你,国家政策任何时候都是有余地的,国内建了那么多电视机厂,偏偏就卡了我们乐城这一家,这是什么道理?说穿了,不就是柿子挑软的捏吗?
你去告诉徐均和他们,不要怕,让他们找几个蛮一点的人,去和冯啸辰他们闹一闹,只要别伤人,砸点东西啥的都不要紧,得让他们看看人民群众的力量。”
贾毅飞咧了咧嘴,讷讷地问道:“尚市长,这样做是不是太过火了?万一闹出点什么事情来,咱们恐怕也担当不起啊。”
尚仁业道:“怕什么?我告诉你老贾,上头来的干部,都是耍嘴皮子的。咱们耍嘴皮不是他们的对手,但给他们来点硬的,他们肯定就得吓尿了。”
“好吧,我这就让徐均和他们去办。”贾毅飞不再反对了,市长都发了话,他就照着执行好了,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此时此刻,冯啸辰正坐在徐家湾村外临时搭起的一个大帐篷里,与头一天从京城赶过来的张和平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天。在帐篷外,十几名项目指挥部的工作人员正在支着标杆、水平仪做道路测量,还有人在地上画着石灰线,一副马上就要开工筑路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