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可能?你前两天没听领导说吗,工程耽误一天工夫就是100万损失呢!这么大的损失,拉去枪毙都不算多。”
“那你说村长会不会有事?”
“谁知道呢……唉,咱们图个啥呀!”
众人带着惶恐的神情低声议论起来,所有人的胆气都已经泄了,再没有人敢于以身试法了。细想想,跟乙烯工程过不去,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村书记和村长倒是说起过,事成之后市里能够多给几个招工的名额,可全村700多劳动力,这几个名额谁知道落到哪个人的头上?为了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去冒被判十年徒刑的危险,谁有这么傻呢?
看到村民们已经萌生退意,冯啸辰转回头,向着不远处的李涛喊了一声:“李涛,给这些人多照几张相片,回头让公安局拿着相片查一查,看看哪些人是闹事的带头人。对了,排在前面的肯定是带头的,要拍清晰一点!”
“好咧!”李涛大声答应着,随即便不知从哪抱出来一台照相机,对着村民们做出了要照相的架式。
“别照我,我不是带头的!”
站在最前面的几个村民赶紧用手挡着脸,拼命地往后躲,想藏到其他人身后去。冯啸辰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嘴巴没有离开喇叭筒,在场的众人都是听得真真切切的。看到相机镜头对着自己,哪里还有人敢出头,大家躲闪间,已经有人撒开脚丫子跑了。一个人开始跑,迅速就影响到了周围的人,随后,刚才乌泱乌泱聚过来的村民便全都转身奔跑了起来。谁也不想被项目部的人拍下照片,谁知道人家以后会如何秋后算账。带着这样的念头,现场的人一会工夫就跑得干干净净了,现场只留下了几只跑丢的鞋,还有不知道谁的一根拐杖。
“好险啊!”
看着村民跑远,张和平长吁了一口气。说真的,刚才那一会,他也是在陪着冯啸辰弄险。万一村民们没有被他的枪声吓住,而是被激怒了,一齐涌上来,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好。从邻市借来的四个班的武警枪里其实一颗子弹都没有,借给张和平一个胆子,他也不敢下令让武警对村民开枪,这可不是他能够担得起的干系。
从头到尾,冯啸辰和张和平都是在吓唬人,赌的是村民们在这件事情里没有切身利益,只是被裹胁而至,因为不会有什么拼命的意愿。如果徐均和、徐伯林他们的蛊惑能力更强一点,村民中有几个真正的亡命之徒,今天的事情会如何发展,可真是不好说了。
“前一段刚刚搞过严打,大家记忆犹新,没人敢随便挑战国家权威的。”冯啸辰安慰着张和平道。其实,刚才那会他的担心丝毫不比张和平要少,幸好张和平富有经验,知道如何把握时机,这才成功地控制住了局面,并且摧毁了村民们的勇气。
“这几个家伙怎么办?”张和平指着被铐住的几个,问道。
冯啸辰道:“那个老头得好好照顾,别真了出什么事情,那就麻烦了。其他的人估计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一个一个分开来审问,问问他们到底是谁指使的。把事情说得严重一点,这帮家伙没啥见识,一吓唬肯定啥都说了。”
“然后呢?”张和平又问道。
“然后?”冯啸辰笑道,“然后就把对他们的讯问笔录抄一份交给乐城市公安局,让乐城市自己处理去。我带一份回京城,相信他们也不敢随便把人放了,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的。要知道,挨打的可是我们经委的人,打狗……呃,呵呵,当然不能这样比喻了。”
冯啸辰想说的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徐家湾村的人把黄明给打了,而黄明又是国家经委的干部,这件事情乐城市是肯定要有一个交代的。他所以让黄明去和徐阿宝对阵,也是存了这个心思。不过,把黄明比喻成狗,未免太不妥当了,所以他话说了一半,就赶紧咽回去了,代之以尴尬的干笑。
冯啸辰和张和平的奸计得逞,得意洋洋。尚仁业和贾毅飞却都懵了。徐均和跟着村民逃回村子,第一时间就给贾毅飞打了电话,在电话里就已经带上了哭腔。事情闹大了,这已经不是他这个村书记能够扛得起来的责任了。他有一种被贾毅飞坑了的感觉,现在也不知道贾毅飞会不会不认账。徐伯林已经被抓了,而且据那位冯处长宣布,起码要判十年。徐均和觉得自己也难逃法网,说不定也有牢狱之灾,现在能够救他的,只有贾毅飞了。
“贾主任,你可得给我和伯林做证啊,我们都是照着你的吩咐做的,真的不是故意和国家做对。我上有老下有小,如果出点啥事,让我老婆孩子怎么办啊!”徐均和抽抽搭搭地哭诉道。
“别慌,事情没到这一步呢!”贾毅飞道,“老徐,我跟你说,不管什么情况,你们绝对不能把市里的交代说出去,要不谁也救不了你们。你跟徐伯林说,让他咬住,就说……”
徐均和打断了贾毅飞的话,说道:“还说什么咬住,伯林现在就在人家手上,我怎么给他带话?伯林那个人你也知道的,他根本就藏不住话。贾主任,这件事情你和尚市长一定得给我们做主,要不我就带着村里的人到市里上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