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主任,你刚才不是态度挺坚决的吗?跟阮福根的那几句话说得也挺好的,怎么这会又怀疑起来了?”
相处的时间长了,冯啸辰在罗翔飞面前也就没那么多拘束了,说话比较直,用不着拐什么弯子。而罗翔飞也不单纯地把冯啸辰当成一个下属或者晚辈,而是看成了一个可以讨论点复杂问题的同事,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说道:
“你刚才说的道理是对的,咱们既然是大会战,就应当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社队企业也是我们的企业,如果有能力,我们是应当吸收他们参加的。但是,社队企业毕竟实力太弱,而且从领导的能力以及觉悟来说,也是参差不齐的。这个阮福根可能算是一个觉悟比较高的同志,但我们也不能排除存在一些觉悟不够高的企业领导,如果到时候他们不能按时完成任务,甚至把咱们前期预付的款项侵吞了,该如何处理呢?”
“我们可以加强监管啊。”冯啸辰道,“质量和进度方面,我们可以增加检查的力度,如果发现存在违约的苗头,就进行及时的干预,甚至是提前中断协议。至于资金的风险,就更容易了,由咱们下拨的预付款,必须专款专用,由银行帮助管理,毕竟银行是可以信任的吧?”
“嗯,这方面,你们综合处是不是可以拿出一个细则来?一会我把谢皓亚找来,让他牵头来写。”罗翔飞道。谢皓亚是综合处的处长,分配给综合处的事情,肯定是要由谢皓亚来牵头的,这一点罗翔飞不会搞错。
“没有问题,我一定配合老谢把这事办好。”冯啸辰应道。
罗翔飞感叹道:“说真的,对于阮福根的这种勇气,我也是很佩服的。我考虑过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个人的原因,而是一些客观原因,未来如果出现一些轻微的违约或者其他情况,我们还是应当给予一定的照顾,总不能真的让他倾家荡产吧?”
“哈哈,罗主任果然是心软啊。”冯啸辰笑道。
罗翔飞道:“他的这种精神是非常值得提倡的,搞建设不可能没有风险,我们不能把所有的风险都压到这种勇挑重担的企业身上,这样不利于鼓励企业为国分忧。”
冯啸辰道:“罗主任,你说阮福根的精神值得提倡,你打算怎么提倡呢?”
“什么叫怎么提倡?”罗翔飞一愣,说值得提倡也就是一句官场套话而已,还需要如何落实吗?
冯啸辰道:“罗主任,你有没有考虑过,咱们可以请媒体好好宣传一下阮福根的这种精神,让更多的人向他学习。”
“媒体宣传?”罗翔飞皱了皱眉头,“这样合适吗?”
冯啸辰道:“怎么不合适?咱们并没有做错什么,阮福根更没有做错什么。在得知国家重点建设项目需要支持的情况下,一家社队企业勇敢地站出来承接国家交付的任务,而且喊出了‘愿立军令状’的豪言壮语,这样的典型怎么能够不宣传呢?”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罗翔飞道,“现在各行各业都在提倡打破陈规,咱们让社队企业参与大化肥会战,也算是一种打破陈规的行为了。再加上阮福根这样一个典型,敢拿出自己所有的财产来作为抵押,发誓要把事情办好,这是很正面的一个形象啊。”
“这么说,您同意了?”冯啸辰问道。
罗翔飞道:“你刚才是不是就已经想到这个主意了?否则你怎么会向阮福根要他的住址?”
冯啸辰笑道:“我只是有个这样的想法,没经过领导批准之前,肯定不敢擅自做主的。另外,如果真的要宣传阮福根的事迹,恐怕也需要罗主任你亲自去安排吧,我人微言轻,记者不见得买我的账呢。”
罗翔飞答应道:“这事我来安排吧。事先我还得和张主任通个气,听听他的意见。如果张主任没有意见,记者那边,我倒是有一些比较熟悉的,可以打个招呼。不过,如果联系上了记者,具体到采访的时候,你还是跟一下,省得阮福根说一些不太合适的话,搞得影响不好。”
“我明白,您就放心吧。”冯啸辰应道。
罗翔飞道:“我想过了,报道一下阮福根的事迹,也能刺激一下程元定、邓宗白他们,让他们有一些危机感,不要觉得我们离开了他们就不行。如果他们一直这样不顾全大局,一心只想着小集体利益,最终是会被历史淘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