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高人,这扇子水火不侵,竟然能被龙姑娘烧了。”孙夫人显然是不信,语气里有些淡淡的嘲讽。
龙七叶一摊手,“真的烧了。”
孙夫人收起笑容,板了脸要走。
龙七叶忽然问道,“值得吗?”
孙夫人怔忪。
龙七叶掩唇而笑,“孙夫人,值得吗?他说他爱那个女人胜过生命,纵是你害死了她,你丈夫也会来买返魂香救活他的。”
孙夫人普通的眉间里透出阴冷的煞气,“我根本没想害死她。死,最简单不过。我库房里的那些个鬼,哪个不想早日解脱,魂飞魄散,偏个个死不掉。可惜你坏了我的事,不然过了这十八日,她就会成为新的泣鬼,被困在那扇子里不得超生。你以为只是扇扇风这么简单?要以茉莉的血来唤醒泣鬼,方能成事。”
她说话的时候浑然不避讳宝儿,宝儿似懂非懂听得认真。
“你是当家主母,自然有许多方法拿到她的血。”
“不只是她的血,她的头发,她的指甲等等,但凡可以下诅咒的,我都有。要谢谢她那个小丫鬟黎薇呀,她迫不及待的向我投诚,每日给我报告茉莉的惨状。”孙夫人摸着儿子的头,“如果龙姑娘愿意从此不搀和我们家的事,我愿意出双倍金子。”
龙七叶仍旧在笑,“夫人很自信。你不怕我把这些告诉孙老板?”
“龙姑娘不会的,我能看出来,你不是普通人。这个世上,最不会多管闲事的,就是你们这样的。”孙夫人道,“你们看着我们觉得人心狠毒,我们还觉得你们这些人铁石心肠,了无生趣呢。有时候,恶毒也是一种乐趣。”
小蛟不赞同的瞪大了眼,龙七叶警告的瞥了她一眼,小蛟闷闷不乐的,干脆退了下去。
龙七叶道,“我自然不会搀和,夫人请回吧,日落了,外头不安全。冤有头,债有主,债主要找上门了。”
孙夫人轻轻撩起袖子,露出腕间一串沉香佛珠,“倒还能护些周全。”
“好像孙夫人对家中事物比较了解?孙老板连我放了灯中女鬼都看不出来。”
“原来就是我家的生意。”孙夫人摩挲着佛珠,“他是入赘的。姑娘也知道,少有人会做这样损阴德的买卖,他肯干,我爹娘便招赘了他。”
“所以刚刚才问孙夫人,值得吗?”龙七叶问了第三遍。
“我也回答姑娘了,有时候,也是一种乐趣,谈不上值得不值得。”孙夫人终于站起身,“姑娘不要忘记自己的话,告辞了。”
轻安为龙七叶又满上一杯,“师父好像对这个孙夫人映像还不错?”
龙七叶啜饮着杯中酒,“只是觉得很有趣,从来遇上负心汉的,莫不是喊打喊杀哭哭啼啼的。她却下得了狠心,全然置身事外的样子。”
“不过是因为痛多了,就知道狠心了。若真的置身事外,又何必去折磨小妾。”轻安道,“我看到孙夫人心里,纠结着无数的不甘心,染得心都是黑色的了。”
“轻安。”龙七叶喊了他一声。
“师父你说。”
“我发现啊,还是要你们去做生意才有趣,我做生意太无聊了。”龙七叶喟叹道,“比起我一把火烧了扇子,我更想看你叼着扇子的样子。”
“谨遵师命。”轻安恭声道。
隐约有喧闹声传来,渐渐靠近。
龙七叶侧首,秦箫抱着两只竹熊,云大鱼揣着小凤凰,秦瑟瑟手里拎着条小锦鲤,笑眯眯道,“你们家小孩儿掉酒缸里啦。”
龙七叶忍不住扶额,“这个迂腐的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明日送你去庙里当尼姑吧,省的挡了你的成佛路。”
月姬见到黑白相间的竹熊兴奋的拍着小手,秦箫将两只都放在她身旁,她一会儿抓抓这只耳朵,一会儿摁摁那只的肚皮,忙的不亦乐乎。
秦瑟瑟就道,“长得怎么和父母一点就不像呢?不过不像也好,否则看着就讨厌。”
小池边的八重樱闻声枯萎,凋零了一地。
龙七叶正要笑她,一道黑影从墙头蹿下,“公子,城主,孙初冬死了。”
“滚出去。”秦箫不悦的蹙了蹙眉头,“这样的事也要拿到城主面前来说?越发不知轻重了。”
“哥哥你太小题大做了,有什么听不得的,不就是死了个人么,死就死了,我怀儿子的时候,还去挖坟……”秦瑟瑟毫不在意的道。
云湛和秦箫同时沉了脸色,异口同声道,“闭嘴。”
龙七叶则问那碧罗影卫道,“孙夫人刚走,孙初冬是什么那个的?”
“他今日本该去阴阳集的,结果半道上遇见东西惊了马,当时就重伤那个什么了……”影卫还是避讳了下死字。
龙七叶缓缓弯起嘴角,“倒不知谁人来问他买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