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七叶勾起唇角,“还是个美人皮。”
灯笼旁站着个如泣如诉的红衣美人,一双眼幽幽的望过来,无限哀愁。
她的脚腕上有一条红绳,末端是那个灯笼。
龙七叶袖中飘出细幼的烟气,缓缓游走到孙初冬身边,那红绳被烟气所缠绕,骤然断开。
红衣美人神情一怔,动作僵硬的朝龙七叶福了福,消失在灯笼旁。
那灯笼的光亮就暗了许多。
钱绛并未看到美人,只是觉得一阵阴风,问龙七叶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龙七叶踮起脚攀在他肩头,“我刚刚放了个美人。说不定一会儿看中你,要来以身相许呢。鬼妾也很不错。”
钱绛咬在她鼻尖上,“我要生气了。”
孙初冬并未察觉有红绳断开,他满心都在龙七叶身上,只是怎么这对夫妻反而在那里说起悄悄话了,一时心急如焚,快步迎上来道,“龙姑娘请随我来,她又发作了。”
“是什么样的病症?”
“头疼,有时候疼到神志不清,说要把头砍掉。”
“这样啊,什么时候开始的?”龙七叶信口问着小妾的情况,脚步并不快,只肯慢悠悠的走,把孙初冬急得满头大汗。
进了孙宅,夏日的炎热顿时被那森冷的凉意所驱散。
“孙老板做的生意,可不是普通生意。”龙七叶道,“这样浓的阴气,可不是一两件东西能聚集起来的。”
孙初冬有些讪讪,“做些刀口舔血的生意,养家糊口。”
小妾的院子在东南角,庭院里绽放着姹紫嫣红的牡丹,华丽而美艳。
屋里传来女子痛极的尖叫,“你们放手!”
“夫人!”想来是服侍的丫鬟。
龙七叶提着灯,抬脚进了屋。
屋内一片狼藉,地上蜷缩着个人,周围的丫鬟都哭哭啼啼的。
孙初冬冲上前将女子抱起来,“茉莉,茉莉你怎么了?”
丫鬟便哭道,“夫人实在忍不住疼,撞墙了……”
孙初冬呲目欲裂,怒斥她道,“你们是怎么照顾夫人的!那么多人竟然让她撞了墙,来人!把这几个不经心的奴婢都卖到窑子里去。”
丫鬟又跪又求,一时吵吵嚷嚷。
龙七叶皱眉道,“都闭上嘴吧,让我看看。”
孙初冬忙将这茉莉抱到榻上,龙七叶拂开她脸上散乱的长发,细细打量了一番。
很美的一张脸。
印堂青黑。
额角红肿,大概是刚刚撞出来的,力气想来用的不大。
引魂灯的蓝光下,女子的魂魄虚弱的隐在肉身里,。
龙七叶道,“中邪了,不是病。”
孙初冬急道,“龙姑娘有办法吗?”
“暂时看不出其他端倪。明日来我府上取香,先拿驱邪的试一试。”龙七叶思忖着桃木月磷香都可一用。
“那她今晚……”
“已经晕了,还会有什么事。”龙七叶有些不耐烦,吹灭了引魂灯,“告辞。”
那几个丫鬟还跪在地上,孙初冬又要喊人来把她们拖出去,丫鬟抱着他的腿哭道,“我是跟着夫人从醉花颜出来的人,服侍了夫人这么些年,老爷饶我这一遭吧,我肯定好好服侍夫人。”
这一抱就挡了龙七叶的路了。
“妹妹还病着,老爷就要卖了她的丫鬟,她醒了岂不心寒?”进来一个妇人,手里还牵着个幼童。
孙初冬并不解气,喝骂她道,“你管得什么家?!这些奴婢都很不成样子。”
“旁的就罢了,这个梨薇是妹妹从窑子里带出来的,亲自调、教的,与我何干呢。”妇人柔柔弱弱的,说出来的话却并不甘示弱。
“什么叫窑子,你嘴放干净点。”
“那醉花颜不是窑子,那是什么?”
钱绛不耐道,“你们夫妻吵架,是不是先把路让开?”
孙夫人看了他们一眼,行礼道,“这是老爷请回来的高人吧,妾身失礼了,二位请。”
孙初冬一脚将那梨薇踹开,“龙姑娘走好,明日一早我去取香。”
“午时再来。”
孙初冬欲言又止,“……好。”
龙七叶从孙夫人身边走过,侧首看了她一眼,孙夫人生的寻常,印堂也是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