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往往是源于双方都不肯妥协。假如方惋是个软弱的女人,她就会逆来顺受地忍受着那些冤枉和刁难,只要她肯低头,肯妥协,邱淑娴或许还不会像今天这么过份。但就是因为方惋的硬气,她只要站在有理的一边就不会刻意委屈自己去向人低头,而邱淑娴就是要显示出自己的威性,想要方惋怕她,想要方惋像个软柿子那么随便她捏,这样她就会舒服很多。说白了就是谁强过谁的问题,婆媳间的争斗通常基于这一点。
方惋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加上她有底气,站在“理”字边,越是被人打压,她越是不会低头。邱淑娴就偏要她低头……硬碰硬的结果就是这样了。
文萱在看见方惋和赵鹏宇那样的姿势站着,加上赵鹏宇喊的那一句:“不要这样,大嫂!”当然就会让文萱误会了。她以为有人调戏他老公,一气之下动手打人,她没有错。而方惋立刻还她一巴掌,方惋也没错。邱淑娴看见自己的女儿掉进水里,并且听说是方惋推进去的,还听到女儿说方惋调戏赵鹏宇,邱淑娴维护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她没错。三个女人扭打在一块儿,方惋的脸被抓伤,头发被扯,还连带她母亲都一齐被骂,她不堪受辱,推了文萱,摔了邱淑娴,她也没错……文焱赶来,看见自己的母亲被方惋摔到地上,他身为人子,怎可能在这种时候弃自己的母亲于不顾?他让方惋道歉是想息事宁人,他也没错。
追根究底,祸源出在赵鹏宇那个歼诈小人!
人是矛盾的动物,尤其是在面对感情的时候……某个人你迫切地想要见到却又会因为种种原因而害怕见到。有时不是因为你心虚,而是有太多的纠结横在你和他之间。剪不断理还乱。方惋和文焱现在就是这种心情。想见对方,想问问对方怎样了,但是,今天发生的事,谁都没办法释怀。不是要追究谁对谁错,而是想到家里的不和,她和他的心里就会莫名生出一堵看不见的墙……
想见,但最好是别现在见。只怕见了不但不会有温情,只会加剧思维的混乱,最好的办法就是……各自冷静。
方惋独自一个人回到家里,空荡荡的屋子,跟她想象的一样。他果然是还没回来,兴许现在还守在邱淑娴床前吧。
方惋犹豫了很久,要不要给文焱打电话,可是每每一想到他在池塘边上冷冷地对她说着要她向邱淑娴道歉,她的手指就像是僵住了,按不下手机的按键。她没生文焱的气,想一想如果换做是她看见自己的亲人被文焱摔到在地,而当时又无法澄清事实的时候,她也会要求文焱道歉的。怪只怪,一边是他的老婆,一边是他的母亲,无论他站在哪一边都讨不了好。
算了吧,今天或许他不会回来了,应该是会在文家过夜。这样也好,她现在不想面对他,她只有满肚子的气愤和委屈,如果他现在回来,只怕两人说不上几句就会开始吵架。
两口子到这种时候了还能心灵相通,其实文焱也是这么想的。
文家的客厅,文焱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抽着闷烟,望着周围熟悉的一切,人却产生了一股茫然无措的情绪——该留下来还是该回去他和方惋的小窝?
此时此刻,无论是想到哪种选择都会让他头痛不已……好累,好烦躁。太多的事堆积在心头了,他所担负的任务已经够他操心的,现在家里也不得安生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脑炸,装不下这么多的混乱,精神压抑到了极致,好象要一下子把所有的问题全都解决了,只可惜……神仙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既要处理家事还是兼顾国家委派的任务!
烦恼,痛苦,难过,憋闷……无数负面情绪奔涌在身体里,硬是把文焱这么坚如磐石的特种兵被逼得受不了了……
不留下,也不回家!去警局办公室里睡。这就是他的选择。
人呐,哪怕再强悍的人都会有想要逃避某件事的时候。文焱现在只想要让自己能喘喘气,情绪这么差,他不想面对母亲,也不想面对方惋……他如何能对方惋说要她去向母亲磕头认错?母亲在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下的最后通牒一样。他夹在母亲与方惋中间,该何去何从?
逃避,只是这一晚,让他狂乱的心绪稍稍安宁那么一刻也好。明天睡醒再决定怎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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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文焱出现在了警局附近,开着车慢慢地前行,马路两边都是摆宵夜摊子的地方,前边拐角进去再行一段路就是警局,在这里甚至能看到他的办公室窗口。
宵夜摊上的店主伙计们都在热情地招呼着路过的人,大大方方地在为自己招揽生意,让周围都显得很热闹。然而,有一间摊子却与众不同,它没有人在跟前大声吆喝着生意,但它的几张桌子全都坐满了人。这摊子的老板很安静,反而会让人不由得去注意了一下,有意无意地瞄上几眼。
为软女这。文焱这不经意的一瞥,晃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为摊子上坐着吃宵夜的客人端酒过去。那个女人有着一张典型的东方特色的面容,小巧而精致的五官诠释出淡淡的古典美,透着几分令人怜惜的娇柔,这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即使她不化妆也能显露无遗。再配上她玲玲有致的身材,她的出现,才不过两天,但是在这宵夜区已经博得了一个“夜西施”的称号。那些喝得面红耳涨的客人们显然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趁着她前来上酒的机会,故意摸她的手,摸她的腰,甚至在她屁股上拍一下……而她,始终保持着不变的微笑,只是,如果能有谁仔细看去,就会知道她眼底含着怎样的痛楚与隐忍。
当她被一个色迷迷的客人拽住手不放,她只能赔笑央求,小心翼翼地哄着,但客人依旧是不肯就此罢休,居然伸出手去摸她的胸……
“啊……”她一声惊呼,绝望与愤怒一齐袭来,但就在这时候,一只男人的手,强健的手,蓦地从天而降,在那只肥腻的咸猪手差一点就抓到女人的胸脯时,稳稳的,被人拽住了。
“妈的!谁TM管闲事,找死啊!”客人怒吼着抓起啤酒瓶就往文焱头上砸去!
“哎哟!”客人一声哀嚎,捂着肚子像杀猪一般叫起来……被文焱踢一脚,那滋味不是一般的痛!
“还愣着做什么!给老子上啊!”这男人冲着自己的几个兄弟嚷嚷,但是却不见有人动。
其中有一个机灵点的小伙子认出了文焱,连忙朝文焱点头哈腰地说:“呵呵……文队长,您别见怪,我大哥他刚出来没几天……不知者不罪嘛……呵呵……”
另外一个小混混也凑到被踢的男人耳边说着悄悄话,不外乎就是说文焱是刑警队长,让那人别惹事。
文焱冷眼看着那个刚才对他挥瓶子的男人,冷冽得似冰的语气说:“刚出来没几天就这么嚣张,当众调戏良家妇女还企图蓄意伤人,袭警,你是想再二进宫?”
“二进宫”的意思大概就是第二次进去监狱。实际上那男人早就是二进宫了。
被踢的男人忍着痛,恶狠狠地盯了老板娘一眼,却再不敢闹事了,只好招呼兄弟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