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着原地停留了一会儿才又往下走。

不知不觉间,舒睦跟肖兆轩落到了队伍的最后面。看着反常的没有参与讨论的肖兆轩，舒睦关心道：“你真的没事？”

对方回视他的眼神顿时变得很不友好。

除开初次见面的那天,舒睦还是头一回被肖兆轩这样饱含敌意地注视,他心头一凉，原本要说的话顿时也堵在嗓子里说不出口了。

肖兆轩缓缓道：“我不想讨论你在幻象里看到的事,也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同情。”他的态度如此坚决,就像要用冰冷的语言打造出一个无形的密闭空间,把自己跟其他人隔绝开。

舒睦嘴唇动了动，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能轻易走进肖兆轩的“回忆”里。但很显然,意外地分享到对方的秘密这件事不但没有让他俩的关系变得更亲密，反而使得肖兆轩开始疏远他——因为他无意间窥探到了对方的。

“抱歉……”舒睦呐呐地说了一句,主动拉开与肖兆轩之间的距离。

他急着加快脚步追上西里尔等人,以逃离让他窒息的尴尬，没有听见片刻后肖兆轩懊恼的叹息。

当肖兆轩彻底成为最后一个人，周遭再无其他人妨碍的时候，一个声音无预警的响起。“你该对你的朋友更温和一些，他是真的关心你，而你让他很沮丧。”

“闭嘴。”肖兆轩不客气地喝止对方。

贾斯汀幽灵般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楼道中，他不满道：“我们各自经历了一番生死才重逢，你不感动一下，关心关心自己的导师也就算了，用这么粗暴的态度对待给你重要情报的人，好意思吗？”

“我认为我肯回到这地方找你已经够意思了。”肖兆轩不为所动，“你不是说等危机解除就要立刻离开这地方吗，怎么现在还在？当心前面的人一回头就看到你这个通缉犯。”

“没关系，现在就算看到我，他们也不会有心情抓。我主要是有件事要提醒你——当心奥斯蒙。”

“嗯？”

“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我不知道某位年轻的神官先生究竟为了什么要把这疯子带来，但很明显的，奥斯蒙对你那个朋友有相当浓厚的兴趣。这很糟，非常糟，你不会想知道以前那些勾起奥斯蒙兴趣的人最后都是什么结局的。”贾斯汀压低声音说着，神情认真。

这时一行人已经走到陈放着奥利弗等人尸体的地方，由于走在前面的人停下来检查现场的缘故，贾斯汀再度隐去身影，肖兆轩压根来不及就对方的警告内容作任何询问。他皱眉感应了一会儿，发现贾斯汀这次是真的离开以后，不爽地踢了地面一脚。

很好，现在需要自己烦的问题越来越多了。

肖兆轩看向心不在焉地站在西里尔身后的舒睦，对方的脸色不大好，察觉到他的注视，就立刻转开了眼睛。这种惊弓之鸟一般的反应让肖兆轩心情愈加不快。

他刚才并不是故意要对舒睦发脾气的，只是事情涉及自己的童年阴影，不小心就反应过激了。那是一段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不再介意的回忆，却没想到所谓的“遗忘”其实并不那么彻底，与之相关的一切只是悄悄躲起来，等着某天翻旧账，重新给他一番新的打击。

他跟舒睦说自己没事，但实际上有那么一段时间里，他是完全沦陷在幻象中，根本忘了自己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仿佛还是当年那个被人绑走后瑟瑟发抖，寄望父亲营救自己，却只等来绝望的脆弱胆小鬼。

直到某个穿着长袍的人影幽灵般穿过那扇肮脏的木门，走进关押他的房间里。

一开始他根本没意识到来人是舒睦，处于幻象中的他只是茫然地觉得这个“幽灵”的出现有些突兀，但混沌的意识却没有因此就清醒过来。真正想起自己是谁、身在何地，在做什么……是在舒睦身上冒出火焰的那一霎。

超现实的景象彻底打破了妖魔营造出来的往昔幻影，那时他才终于找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自己居然会输在心理战上，这点让肖兆轩想到就觉得火大。哪怕最后亲手解决掉奥利弗，他的心情还是无法很快平复。

其实自己应该谢谢舒睦的，如果不是他意外闯进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幻象中的话……

想到此，肖兆轩觉得也许他该另外找个时间好好跟舒睦谈谈。

西里尔和卡特神官检查完奥利弗等人的尸体，脸色很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