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血戮不会是弃权了吧?
连台上的楚清浅都不明所以,心道魔修这边是真出了状况还是又在耍花样?
“净离宫的血戮在不在?”裁判清了清嗓子,“要是再没有人应答的话,获胜者就为琉光的……”
“等等。”沙哑的声音打断他。
台下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一个黑衣男子缓缓朝着擂台走来。
他看起来三四十岁,脸上尽是沧桑之色,眼神中透出狠厉的光,让人望而生畏,脸上一道刀疤从右上角到下颌,连鼻子都被砍成两段,整张脸简直惨不忍睹。
他走得很慢,像一匹孤狼般,一步步的走上来。
魔修们随着他的到来气势大振,只有高台上坐着了洛寒卿不知为什么,眼中泛起一丝冷意。
血戮走到台下起身跳了上去,到楚清浅对面直视着她,眼神十分的渗人。
“琉光弟子……”他从牙缝里说出这么一句,“……全都要死!”。
楚清浅对他本就没有好感,听见这句话之后连虚伪的客套都省了,甜甜一笑道:“那就要看阁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底下一阵哗然。
血戮目眦欲裂,二话不说手中的法器扬起就对着楚清浅打来。
他的法器是一杆长枪,枪头泛着冷冽的光,直直的刺向楚清浅的面门。
楚清浅召出浮影剑,起身躲开这一击,转手刺了过去。
她一出手就是一击孤叶轻燃,血戮对楚清浅有过了解,知晓这是她的绝招,后退着打算避开。
哪知道楚清浅只是在虚晃一招,左手操控着浮影剑的同时,算好了他的退路,有种一根银针就射了出去。
血戮避无可避,在半空中转了半圈躲开几根银针,可哪知道这也是假象,在他闪开之后无数银针激射而来,简直让人避无可避。
血戮不得已只能召出护体光罩,可是还是有几根银针钻了进去扎到了身体中。
底下围观之人见楚清浅旗开得胜,不由的有些惊诧。
连高台上的华灿都看了一惊,对清止传音道:“小师侄真是了不起,这灵气的力道完全不像是练气期修士能发的出来的,已经隐隐有了筑基期修士的影子,难怪能伤的了血戮。”
清止没有说话,紧握的拳头略微的松开。
连承薰都颇为惊讶,心道自己这个二徒弟这些年怕是也经历了不少事,现在的对战经验丰富不说,修为也很扎实。
“卑鄙。”擂台上的血戮将银针去除,却发觉那些银针上都淬了毒,刚才的毒已经渗透到了他的身体中,“琉光之人各个不要脸,除了用毒之外全都是废物!”。
这话引得底下琉光的弟子极大的不满声,只有隐藏于暗处的丝萝冷冷的看着他
楚清浅歪了歪脑袋,满脸天真的道:“原来你和人打架都是不带着脑子的啊,怪不得你让自己混成现在这么可怜的样子。哪条规定说了我们动手不能用暗器的,再说你不是对我挺了解的么,情报得到了又不是让人当故事听的,自己没有准备好怪我喽?”
单论口舌之利,血戮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而且楚清浅专挑他的痛脚踩,让血戮瞬间杀意大盛。
楚清浅话音一落就感觉一道炽热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楚清浅没有回头都猜到是谁。
自己这般已经把立场表明的十分明确,算得上是和洛寒卿翻脸了。
他昨天那般警告过她,自己却还是要这么做,洛寒卿心中一定是起了杀心了。
楚清浅晓得跟那样的人为敌并非明智之举,不过她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总不能真的为了安抚住他而故意输掉,再说这个叫血戮的满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想来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既然这样就刚正面呗,看谁能笑道最后。
洛寒卿隔得好远都能看见楚清浅眼底的坚定,忽然笑出了声,弄得周围的人一阵莫名其妙。
“琉光出了个好弟子。”
这话像是在赞扬,只有跟着他最久在左惜风明白,他这是生气了。
想到在秉阳天君洞府的时候,宫主曾与这个女孩说过话,似乎他们俩认识,不过左惜风还是可以肯定宫主对她已经起了杀心了。
看了楚清浅一眼,左惜风垂下眼睫,心道不久之后这女娃就是个死人了。
场上的楚清浅和血戮则又是打的不可开交,楚清浅自然是手段层出不穷,不过血戮这么多年的经验也不是空谈,他除了灵气的供给其余远胜于她,两人渐渐的陷入僵局。
楚清浅自然想要拖下去,等着血戮体内的毒发,那毒虽然要不了他的命却能帮她锁定胜局,血戮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出手越发的凌厉,只想速战速决。
闪身躲开了他一剂猛烈的攻击,楚清浅抬头服下丹药,浮影剑光华大盛,孤叶轻燃终是使了出来。
浮影剑上红色的光芒之耀眼令人不能直视,连对面的血戮都不得已转头。
血戮也没有见过她用这招,他们的情报只是说楚清浅主修的功法是烈焰长生诀,可见到也是第一次,此时才明白这一招的威力竟然这么大,让人避无可避,便用法器挡在身前,扬手拿出一个水镜,想要挡住这一击。
楚清浅却在同一时刻拿出陨,放在唇边呜呜的吹了起来。
那声音哀婉,如泣如诉,似乎能把听者的心神引发的颤动,血戮竟似呆在了原地,手中的水镜滑落,任由孤叶轻燃狠狠的打在他的身上。
“嘭。”血戮的身体像是个火球般飞了出去,楚清浅右手捻起银针想都没想射了出去。
一道红影闪过,接住血戮在半空中的身体,同时用灵气将楚清浅的银针如数打了回去。
这次的速度比她射出的要快的多,她的身体跟不上思维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银针悉数打了回来。
千钧一发之际。
“唰。”
剑光闪过,银针断成两截掉在地上。
楚清浅抬头,有些惊魂未定。
洛寒卿将血戮身体上的火灭掉,喂了他一颗丹药后抬头望着清止背后的楚清浅,讽刺的开口道:“道修的人品,真是让本座大开眼界。”
他这话是一语双关,明着是说她趁人之危,暗着则是说她答应过的事情都能出尔反尔。
楚清浅平复下心中的惊慌,一阵怒火升起。
神经病。
她答应输掉比赛还不是被他逼迫了,现在还好意思跟她扯什么人品?再说这种比试本来就是立了生死状的,不趁你病要你命,还等着血戮缓过劲来再跟她打不成。
而且他们俩在打,生死由命成败在天,他上来对自己出手又是什么意思。
远处的寂然道君起身沉声道:“擂台之上,生死有命,楚清浅并没有做错的地方,洛宫主却仗着修为欺压后辈,是否有些过分?现在结果已出,还请洛宫主遵守诺言,率领魔修离开珈蓝山。”
所有的道修都看着洛寒卿等他的回答,却也暗自戒备,生怕魔修出尔反尔,魔修这边也做好准备,就等着洛寒卿一声令下。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清止则将楚清浅牢牢护在身后,连风中都带着肃杀的气息。
“呵。”一片寂静中洛寒卿忽然笑了出来,“本座说得出做得到,既然你们赢了,本座离开珈蓝山就是。楚姑娘,不得不说你干的漂亮,只是小心乐极生悲。”
他看向楚清浅的时候,妖异的笑容中带着杀气。
楚清浅低着头装作听不见,倒是清止冷淡道:“不必阁下费心。”
洛寒卿冷冷一笑,带着血戮跳了下去,魔修如潮水般散去,顿时广场上只剩下道修。
“我们,我们赢啦!”不知是谁忽然喊出了这么一句,气氛就跟被点燃了一般,广场上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浅浅太厉害了!”白玉的呼声夹杂在其中。
高台上的寂然道君笑了出来,却猛烈的咳嗽,捂住嘴巴的右手中尽是血迹,华灿上前想要扶住他,却被寂然道君一个眼色撇过,不得以站在原地。
大家都在欢呼,没人注意这位道修的顶梁柱的身形有一丝晃动,最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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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寂然道君的身体真的是……”楚清浅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清止静静的“嗯”了一声。
此时他们并肩坐在池塘边,已经到了晚上,大家都在欢庆这次胜利,宴会一拨又一拨的没完,楚清浅后来觉得闷了,又见不到承薰和丝萝,就拉着清止出来散步。
她提到承薰的时候,清止告诉她因为今夜寂然道君病发,又想掩人耳目,免得魔修听见这个消息之后反悔,便找了几个医术卓绝的医修去照料他,其中就有承薰真人。
“可惜了……虽然只和寂然道君接触过那么一次,不过感觉他是个很好的人啊,华灿师叔应该很伤心吧。”楚清浅感叹道。
虽说修士已经淡薄了人情,但是那只是说说的,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情,谁能说放就放呢。
小说中的寂然道君就是在百年之后逝世的,本以为这次他会有不一样的结局,没想到反而提前了。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便是修士也不能脱离。”清止淡淡道,“生而为人,便都逃不开这些。”
楚清浅咬了咬嘴唇,靠在清止肩上:“所以这也是告诉我们要珍惜当下吧。”修士辛苦修行,却还是逃不开这些,就像是命运一样被牢牢的绑在了这里,越想心里难受,干脆拉起清止道,“师叔,我们偷偷溜出去玩好不好?”
清止点了点头。
“师叔最好了。”楚清浅开心的笑出来,拽起清止就往外跑,“好像还不让随意进出呢,等一下有巡逻的弟子就靠你啦。”
清止有些无奈,依旧带着楚清浅御剑而行,轻松的避开巡逻的弟子,离开很远之后才问她:“你想去哪里?”
楚清浅想了想道:“这附近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们去凡间吧,我还没有好好逛过凡人的集市呢。”
她这话本来的意思是自从穿越来了就到琉光修行,一直没机会和凡人接触,清止却理解成了她从来琉光之前在家里备受欺压,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当下心中一软:“好。”
清止御剑的速度极快,没多久便在一座凡人的城镇外面降落了下来,还没进城门就听到了里面热闹的嬉笑声。
进去之前楚清浅还特意将两人的样貌进行了伪装,她和清止的容貌在凡人中实在太扎眼,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她不想让任何人打扰他们的好兴致。
“奇怪了,怎么连凡人这边都在庆贺,难道我今日的威名已经传播的这么远了?”楚清浅一本正经的对清止道。
清止失笑,旁边刚好有个守城的士兵,楚清浅走上前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今天怎么会这么热闹?”
那士兵惊讶的看了楚清浅一眼:“今天是七夕啊,姑娘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七夕?”楚清浅眼睛一亮。
修仙无岁月,年份对修士而言都是很模糊的概念,谁还想着过节呢。
“是啊。”士兵笑了出来,露出一口大白牙,“姑娘快进去看看吧,今天城里还有庙会,里面热闹着呢。”
“好,谢谢大哥。”楚清浅欢呼着跑到清止身边,“师叔师叔,今天是七夕哎,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清止看着那双杏眸,只觉得心里软软的,对她说道:“傻。”
说完就率先走了进去。
傻?
楚清浅站在原地半天没缓过劲来,等反应过来之后不依不饶的追了上去。
当真是热闹的很,大街上全是人,周围小贩的招呼声此起彼伏,红彤彤的灯火将夜色点亮,因为是七夕,所以凡人中有很多未婚男女相约出来玩耍,大街上尽是年轻男女,几乎人手一个花灯。
“好可爱的花灯,我们也去买两个去放好不好?”楚清浅笑眯眯的看着清止,不等他答应就拉着他跑。
楚清浅问了好多人,都说这集市上卖花灯卖的最好的是一对儿老夫妇,是城里的百岁老人,每年的七夕都会出来卖花灯,据说凡是买了他们花灯的情人最后都会白头到老。
“小姑娘,来买花灯?”这会儿已经晚了,买花灯的人不多,老婆婆笑着招呼道。
“是啊。”楚清浅正想要挑,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转头问清止道,“师叔,你有没有带银子啊?”
见清止点头,她的眼睛顿时呈星星状,做双手捧心状的看着清止,“我师叔最厉害了。”
太棒了!
今晚有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ATM机,两世为人,她终于可以有想买什么买什么的那一天了!
清止看见了她眼底的算计,也只是摸了摸她的头顶:“嗯。”
老婆婆在边上见状,呵呵笑了出来,拿出两个很大的花灯塞给楚清浅:“小姑娘看看这个可是喜欢?”
这两盏灯做的格外精致,楚清浅看的特别开心:“喜欢喜欢,一共多少钱啊?”
“这个是我家老头子做了送给我的,不过一把年纪也放不动了。如今不要钱送给你们了。”老婆婆笑着道,“年年都在这里卖灯,却很少见到向你们这样的小娃娃,你这小丫头和我当年很像,不同于一般女娃的矜持,想当年我家老头子也是和你的情郎一般,经常冷着张脸,还是要我哄他开心。”
老爷爷清了清嗓子:“你这老太婆,说这些干嘛,都快一百岁的人了都不怕教坏人家小姑娘,赶紧收了摊子回去哄重孙子睡觉了。”话虽如此,可是眼角还是有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