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晴终于从床上慢悠悠坐了起来，挠了挠蓬乱的头发，对昨晚梦游一事，已全然不记得了。

这之后的日子回归平常，云千曼白天继续在丹房干活，只可惜已没有机会独自炼丹了。晚上她依然勤练傲云诀，等手里的丹药尽数吃尽，身体里的灵力也浑厚了不少，只是每次修炼过后都会让丹田一阵灼痛，越到后面，几乎是生不如死的巨痛。

每次念晴见了都会心疼地说道：“姐姐，我看你就不要再炼了，我怕你会死……”

她平静地摇了摇头，她的丹田已毁，这样炼下去确实是自寻死路。

但若放弃，也是死路一条。

在这短短半年她已多多少少知道了自己的“过去”，“云裳鬼女”的称号不是白给的，十年之前，不知已有多少人死在她的手中。她的这具身体背负太多的仇恨，如今丹田破裂或许只是报应，注定了她在这里的道路要比任何人都要艰难。

而修仙之路本来就不轻松，除念晴外，周围的人都无比刻苦，特别是她的死对头周玉。

云千曼也绝不愿意让自己输在起跑线上！

一月后的清晨，距离念晴上一次梦游仅仅过了一月。

这天天色阴沉，到处漂浮的灰色阴霾让整个山峰恍若还笼罩在黑夜中，事物暗不可见。

在一座废弃山头的一个废弃石亭，一名灰衣女子立在破损的石碑上，眺望着远方。

她的体形纤瘦，身材却凹凸有致，显示出她的年龄在三十上下。除此之外，她的周身潜伏在一面黑色斗篷之中，如同此刻灰色的天空一般，让人无法窥视。而帽沿下隐约可见一张红色面纱，在风中微微摆动，这黑色中唯一醒目的色调，却像死亡鲜血的颜色一样鬼魅妖艳。

在她身后走来一名青衣女子，轻声说道：“我要你帮我杀了云千曼。”

这声音很轻，在狂风呼啸中几乎微不可闻，但那灰衣女子却哦了一声，说明她已听到。

灰衣女子轻笑：“周玉，杀死云千曼这样一个毫无修为的人，需要劳烦我出手吗？”

周玉道：“迟长老精通大衍之术，在他眼皮底下杀人，不可能毫无破绽，最好还是由你动手。”

“可我并不想杀她。”

“那你为何要我试探她的修为！上次我将她打伤后，师父已对我有了怨意，都是你……”

周玉的声音已不复方才的冷静，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

但这一步却跨过了彼此的安全距离！

灰衣女子手中一道锁鞭发出嗤嗤巨响，如游动的巨蛇向她扑咬而来，闪着诡异的暗红鳞光。周玉心中一凛，手中长剑快速挡于身前，却是一声轰然巨响，她已被一击退出数步，重重跌倒在了地上。等她从泥泞中爬起，灰衣女子声色骤冷，道：“这就是你随意靠近我的下场！”

周玉何等傲慢之人，却也不敢有任何发作，回到了她本该站立的位置。

灰衣女子竟又笑了一声，道：“好像依我们的交易，只有你为我做事，而不是我为你杀人。这一颗就是元阳还玉魅丹，想办法让那妖物吃下去，我要让它永现妖形，终身不得安宁。”

“我的仙髓丹呢？”

“资质平平，却想依仗仙髓丹来催化自己，有朝一日药力反噬，必然灵根枯竭，几十年修为溃于一旦。”

“这些我自己清楚。”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已经服过两颗仙髓丹了。”

灰衣女子的目光中流露出不似冷漠，也不似怜悯的眼神。

她慢慢收回那道如活物般左右张望的锁鞭，盘绕腰侧，将一个棕色袋子抛给周玉后，缓缓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