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提高声调道:“但我们不必沮丧,因为历史早已证明,人心似水,民动如烟,老百姓的心,就像这水一样多变,待之善则清,待之不善则:$,只要我们用心去做,方法得宜,就一定能把赣南的水,净化到清澈见底!”说着抽出侍卫的宝剑,高高举起道:“所以我的战略核心,就是重新赢得民心,你们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都必须严格执行,胡大的好运不会有第二次,谁敢以身试法,这……”他目光扫过大案,见其用材十分厚实,估计自己一下砍不掉案角,便一剑斩在签筒上,将其劈成两半,火签四散飞舞,极具震撼效果,沈就这才缓缓:“这就是他的下场。”
“我等不敢不从……”先喝了血酒,又摆了吓唬,众军官终于接受了这六条特殊军纪,心说这穷地方也没什么好图的,就忍他个一年半载也无妨。
待俞大猷归位,沈就又道:“然后是训练委员会,同样一人为主,两人辅助。”说着他拿起一根令箭道:“戚总兵,我任命你为总教练官,负责操练全军将士。”
“是。”戚继光上前一步,接过令箭,然后退回原地。听沈就的具体要求:“第一,尽快使官兵摆脱散漫,保持紧张;第二,训练以山地作战为主,贴近各种实战状态;第三,抽调各营精锐炮手,组成直属炮团,由西洋教师传授……打炮技术!”他要是说什么基础弹道学,估计满屋子人都得听晕了,就换了个笼统的说法,也顾不上好听难听了。“遵命!”戚继光沉声应道。
“时赣南山区的封锁,已经四个月了。”沈就的目光重新投向众军官:“叛匪的日子越发难过,很可能狗急跳墙,我们必须做好迎敌准备,同时也要准备好主动出击。所以,从即日起全力练兵,不得有丝毫怠慢。”“是……”众将齐声应道。
“山地作战与平原上大相径庭,你们应该深有体会,三位总兵都有过山区剿匪的经历,应当好生总结经验,加以探讨”沈就微笑道:“这可不光是戚总兵一个人的事,大家一起进言献策,争取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来。”“还要大人多多指导。”戚继光谦虚道。“我就不班门弄斧了。”沈就摆手笑笑,看一眼刘显,道:“还有就是作战委员会,刘总兵。”“奋。”刘显心说可算轮到我了。“我任命你为总作典官。”沈就沉声道:“总领战前谋划,战时指挥!
刘显一听是让他指挥全军,心里像喝了蜜似的,暗道:‘看来是我多虑了,大人并不是让这俩人来架空我的。便抖擞精神道:“请大人指示!丁,
沈就点头笑笑道:“尽快打一场漂亮仗,提振一下士气,也给我减少点压力。”说着把令箭递给他道:但其体的作战训练,我是不会插手的,我给你们当好大管家,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就行了。”说着朝三人语重-心长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我能不能成为好汉,就看你们三位能不能精诚囹结,全力付出了。”说着起身深施一礼道:“拜托了!”
“我等谨记大人教诲!”三位总兵大人,带着几十名高级将领,一齐激昂答应道:“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去吧……”沈就一挥手道:“我-这里只有庆功宴。”“搔等告退一一一一一一”
望着众将领鱼贯而出-,沈就不由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恢复下气力,便转到后堂去了。
等他换穿便衣,来到书房,沈明臣和余寅早在那等着了,一见沈就进来,沈明臣便嚷嚷道:“今儿竟是革一次见大人穿官服,真是太气派了,那叫一个威严啊……”说着眨眨眼道:“不过话说回来,您干吗老穿布衣呢?就算是人生得再俊,也得靠衣服衬托啊。”“是不是有人说我沽名钓誉?”沈就坐下喝口茶,拿起块茶点慢慢咀嚼。“那到不是”沈明臣道:“只是觉着跟您的身份不称。”
“呵呵……”沈就擦擦手。道=“要说相称。那要改的地方可多了”说着呵呵一笑道:“我身为三品侍郎,东南经略,离京得坐十六抬的大轿吧?得有封疆大吏的长长仪仗吧?得有自己的亲兵营吧?锁府之内,除了大小官员、卫兵亲随,还得有侍妾若干吧?至于种花的,砍柴的,洗衣、采办最少也得上百人吧?”
听完沈就巴拉巴拉,如数家珍,余寅缓缓道:“听说就林公开府时,府上有五百余人伺候,是真的吗?”当然是问沈明臣了。“那只是杭州行辕一一一一一一”沈明臣道=“南京总鲁府,平湖别墅。台州行辕,等五处备用的地方,都常年有一二百人不等。”
“看来大人是吸取了胡总喑的教训……”余寅目露赞赏之光道:“贤臣萁子见纣王用上象牙筷子,便忧心国君会堕落,因为他知道,象牙筷子肯定不能配原来的瓦器,要配犀角之碗,白玉之杯。玉林肯定不能盛野菜粗粮,只能与山珍海味相配。吃了山珍海味就不肯再穿粗葛短衣,住茅草陋屋,而要衣锦绣,乘华车,住高楼。国内满足不了,就要到境外去搜求奇珍异宝,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只要开了头,就会越来越难以满足。”
“是啊,就林公常说的一句话,是‘大行无须拘小节,微瑕不掩美玉光。”沈就轻声道:“我也曾经相信过,但看过了李就、赵文华、严世蕃……乃至就林公的败落,细细思量之下,才知道‘千里之堤溃蚁穴,小节不修坏大事',实乃真理也。”说着正色道:“就自知品行不算高洁,也没有圣贤的定力。只能防微杜渐勤自省,索性用个笨办法,坚持不用象牙筷。”
余寅闻言,起身朝沈就深鞠一躬道:“您能说出这样的话,就值得学生追随一声”说着毫不犹豫的跪拜道:“余寅拜见主公。”包括他在内,四大谋士一直对沈就以‘大人'相称,摆明了就是以幕友的身份自居,帮你解决一下东南的问题,等着事情了了,大家就各回各家,谁也不欠谁的。
但这称呼一改,性质马上不一样了,那就表示要鞍前马后,辅佐他一辈子……这对很多自恃清高的文人来说,是很难做到的。比如沈明臣,就感觉有些尴尬,他可不想放弃幕友的身份,以臣下自居。
好在沈就明察秋毫,一边请余寅起来,笑道:“三国都过去一千多年了,哪里还有什么主公,咱们一起合力做一些事情才是正办。”说着紧紧握住他的手道:“咱们都是朋友,一辈子的朋友,一起做大事的朋友!”
这话不仅让余寅的满腔热情得到了高规格的回应,也把沈明臣的尴尬消弭无形,让他暗暗感激。便不再管沈就的穿着,回到正事上道:“方才大堂上的事情,我俩都听到了……“你有何感想?”沈就给他沏茶道。“刘显不厚道,俞大猷太迂阔”沈明臣正经八百道:“还是戚,继光这种铁班底好啊。”“你别那么一板一眼”沈就笑道:“我老不习惯了。”沈明臣登时垮下脸道:“谈奎事儿呢……”
“呵呵……”沈就收起笑容。淡淡道:“这三位都是难得的良将。人尽其用才是正理,不必纠缠那些细节末梢!”归根结底,他还是自信能驾驭得了这三驾马车,所以才能这么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