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救错了?
就算是,也不该说出来啊!
阿六差点从羊皮上蹦起来,原本就冻得发紫的脸开始发黑,“那你还跟来?”分明是想来拿好处!
黑衣男子道:“我是来寻人的。”
薛灵璧倒是很泰然,“不管救对救错总是救,本侯总是欠你一个人情。”
黑衣男子似是这时才正面打量他,“本侯?”
他顿了顿,沉声问道,“雪衣侯?”
阿六刚好发出了个不屑的鼻哼声,却被他之后的问句给盖过去了。
薛灵璧坦然道:“不错。”
黑衣男子沉默。
但薛灵璧能从这种静默中感受到鲜明的敌意。这种敌意很微妙,就如两大高手在临阵对峙时的无声交流。
“你是血屠堂的人?”薛灵璧眉头微皱。这里既然有寒潭有羵虬,就说明也有断魂花。他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对他又有敌意。三个条件加在一起,完全符合血屠堂的作风和处境。
黑衣男子反问道:“你觉得血屠堂配么?”
薛灵璧上下打量着他,确定他的傲慢并非心虚,而是真真正正发自内心。
他转移话题道:“大恩不言谢,他日阁下有事,只要本侯力所能及,定然竭尽全力。”其实这句话听起来好听,细究起来却大有文章。所谓的力所能及实在是个很空泛的概念。
哪知他说的空泛,黑衣男子却提的很实诚。“我正有事要你做。”
薛灵璧眼睑微垂,掩去眸中一闪而逝的精光。男子说话口气分明是久居高位之人,这样的人恐怕不是血屠堂主所能驾驭的。只是,他究竟是谁呢?
薛灵璧心中好奇,按捺住对他命令式口吻的不满,淡然道:“莫非是寻人?”
“不是。”黑衣男子道,“人可以慢慢找,当务之急,我要取到一种精怪之血。”
薛灵璧心念一动,“什么血?”
黑衣男子缓缓道:“羵虬之血。”
果不其然。由于先前已有准备,薛灵璧并未感到太惊讶,而是心中暗暗戒备道:“不知阁下是否介意报知尊姓大名。”
“介意。”黑衣男子直白道,“你看我戴的面具就应该知道。我很介意。”
阿六气得想吐血。
薛灵璧道:“那么本侯取到血之后,又如何交给你呢?”
黑衣男子沉吟道:“我与你同去。羵虬乃是上古精怪,久居寒潭,捕捉不易。”
此话正中薛灵璧下怀。朝夕相处更容易发掘对方的身份。
他道:“既然如此,那么待我稍作休整便出发。”
“侯爷三思。”一直晾在一旁当花瓶的天山派弟子终于找到机会插口道,“这几日天气转暖,山上积雪融化。刚才只是小雪崩,还不知道会否有更大的。我们不如在山下多住几日,观察观察再做定夺。”毕竟是天子宠臣,如果雪衣侯在天山的地盘上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一个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薛灵璧看向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我正好要找人。不如就定下三天期限,待三天之后,我再来找你。”
薛灵璧道:“本侯便在天山派恭候大驾。”
黑衣男子说完,转身便要走,薛灵璧又道:“还不知如何称呼阁下。”
“一声前辈不为过。”
的确不为过。光从声音分辨,也能听出对方已在不惑之年徘徊。
“留步。”薛灵璧见黑衣男子不耐烦地转身,顿了顿道,“有个问题问了……希望前辈不嫌冒昧。”
黑衣男子冷声道:“很难说。”
“若是本侯没有记错,当今天下爱用绸带的高手有两个。一个是西域蜂王。一个是南海白玉舞娘。”薛灵璧缓缓道,“不过西域蜂王身长不足五尺,白玉舞娘又是女子。前辈显然都不是。”
黑衣男子道:“天下奇人异士多如牛虻,你焉能一一知晓?更何况武功入了化境,又怎么会拘泥于区区武器。”
薛灵璧道:“本侯可否假设……前辈是故意掩饰身份?”
“哼。你这个年纪,又怎么会明白束缚的乐趣。”黑衣男子留下这么句隐晦不明的话,飘然远去。
薛灵璧站在原地,细品着这两个字,“束缚?”
三日转瞬即过,天山派前前后后派了五拨人上山勘察地形,以确定安全。
由于薛灵璧不欲将自己身中午夜三尸针之事传得人尽皆知,因此除了阿六之外,其他人都以为他是上山去看寒潭这处风景的,不禁感慨京城的侯爷果然是闲得发慌,就爱没事找事。
待第三日傍晚,黑衣男子如期而至。一身的仆仆风尘,显然是从远处而来。
天山掌门早已从弟子口中听过他的描述,知道这位必然是某方的奇人,特地亲自出迎。
“先生来得正好,我们刚刚开宴,准备为先生洗尘。”天山掌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但觉他步伐轻盈,显然内力深厚。
黑衣男子不言不语地一挥手,径自朝内堂走去。
天山掌门吃了一惊,箭步如飞,迅速挡在他面前,“先生留步!”
黑衣男子停步,转头看他。
天山掌门能感到面具后那双眼眸正冷漠而凌厉地瞪着他。
“这里是内堂,住的都是本门内眷,不便招待先生,还请先生见谅。”天山掌门久居塞外,耳濡目染,心中自有一股不屈的豪气。所以他话说得客气,脸上的表情却一点都不客气。
黑衣男子盯了他一会儿,勉强抬手,指了指喉咙。
天山掌门皱眉猜测道:“莫非先生不能开口说话?”
黑衣男子颔首。
原来如此,但是这样也不该直接往内堂闯。想归想,天山掌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