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几个兄弟加上掌柜和柳斯琦一共不足十人,一桌小小的酒席,虽说每个人兴致高涨,轮番与他拼酒,可以唐寅褐的酒力不要说这样的一桌,就是十桌也不在话下。
两圈下来便趴下了大半去。
原以为早早便可以上楼去春宵一刻。
可刚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却被半路杀出来的柳斯琦堵在了路上。
说是以长辈的身份与自己最后再谈谈,可两人对着皓月当空一聊就是半宿,唐寅褐心中万般急切嘴上却不能说,真是苦不堪言。
现在想想舅舅果真是“老奸巨猾”,只怕那时候已经想着尽量拖得自己久一些,最好把酒言欢到天明吧?
虽说大半都是些空洞的天南地北的乱扯一通,且多数都被当时一心想着脱身的唐寅褐抛在了脑后,可最后那一番话却是惊得他醉意散得一干二净。
“阿紫年纪还小,你也尚且年轻,虽说赶在我离开之前把她托付给你也是为了了却我一桩心事不得已才为之,可也并不是说这婚事就果真要在这小酒馆里做完满了。”
柳斯琦这一句话的开场白讲出来,唐寅褐即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眉头就紧紧皱在一处,满是不以为然地看着对方。
面对唐寅褐的注视柳斯琦倒也不恼,依旧面色如常地道:“你也知道,阿紫是圣心后人,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若是被东原朝廷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你说你会竭尽全力护她周全,可就算你抛开性命是否就能护得了她?这一点暂且不谈,毕竟阿紫信你。我也权当相信了你。
“可你想过如果你要护着的不只她一人又当如何?”
“不只她一人?”唐寅褐一时间没明白柳斯琦的意思,刚想要再次表明自己于这世间只在乎阿紫一人的决心,话未说出口,突然明白了过来,半张着嘴不知该如何作答起来。
柳斯琦自顾自说道:“七窍玲珑心虽然代代相传,却只传一人,我们妖巫一族如今有这令枯木逢春的能力的。除了我母亲。就只剩了阿紫一人。这也是为什么我母亲不管如何厌恶阿紫身上那一半的人类血脉,依然愿意带她一道去西方乐土去。
“现在阿紫放弃了与我们一起离开的机会,选择了你。这原本是你们两人的事情。我不该插手,哪怕我是你们仅剩的长辈,也不该如此。
“可作为妖巫族人,我还是希望能提醒你一句。你要保护的,不仅仅是阿紫一人。还有她身上肩负的妖巫极可能永远失传的那部分血脉,她背后的整个种族的延续。”
这一番话无疑是将原本满心热血沸腾的唐寅褐一瓢冷水给浇醒,他看着远方,面色凝重。
知道自己的话总算还奏效。柳斯琦略松了口气,直白道:“我希望你与阿紫可以晚些再行夫妻之实,至少要等到你们离开东京。确定你可以从那朝廷中抽身,确定可以给阿紫和你们的孩子一个不被侵犯的家。那时再行房事,再考虑你们今后的日子,也不迟。”
话已至此,见唐寅褐依旧沉默不语,柳斯琦又道:“我在外行医多年,也知道你们人类有很多法子可以行房事但暂时不要孩子,但那些毕竟都有风险,何必要冒险……”
“我知道了,”见柳斯琦越说越不堪起来,唐寅褐打断了他的话,苦涩点头道:“多谢舅舅提点,我都谨记在心,不会急于一时,还请舅舅放心。”
柳斯琦倒是满意地去了,可苦了唐寅褐在门外辗转了许久才推门进去,原本想要装作无视阿紫的暗示和期待,可不曾想竟是惹得她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