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数息之间,魏亚彪已经手持牛尾刀长吼一声来到了唐寅褐近前。
唐寅褐在心中浅笑。
方才两人分乘两骑手持大刀阔斧逼近时,他尚且不曾有片刻的畏缩和犹疑,现在面对一人势单力薄的进攻,更是不在话下了。
但相比于身后数十名骑兵不战而退的懦弱,唐寅褐还是更欣赏眼前之人甚至有些不自量力的勇猛和无畏。所以作为尊重,他站直了身子,缓缓竖起手中的长刀,做出迎敌的姿势。
唐寅褐惯用于远战的这把战身刀是唐老爷子在认他做义子时赠予他的礼物。刀身长五尺有余,宽一尺三寸,重达数十斤。这样厚重的铡刀,普通的人类不要说用作攻击的利器了,就是想要搬动尚且十分困难。
这也就是为什么虽然当年闫铁匠废了数年的光阴以上好的铁矿打造出这把进可将百年古树连根斩断退可档千万翎箭于刀身之外的旷世神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它却只能默默无闻地躺在唐家的兵器库里蒙尘,直到唐寅褐的出现。
如今,其他人眼中笨重如磨盘的铡刀在唐寅褐手中却是轻如蝉翼,快如疾风。偏偏又在体量上占尽了优势。
魏亚彪的牛尾刀虽说也曾得到过左淇洋的赞赏和下属的钦叹,此时在唐寅褐的战身刀面前,却如秋日的落叶一般脆弱不堪。
牛尾刀从一侧横向砍过去,目标对准了唐寅褐在战身刀的掩护下唯一暴露在外的肩头。
然而唐寅褐只略动了动手腕,腰部微微使力,刀随手动,手气刀落。
瞬息之间,还未待魏亚彪看真切,目力所及已经换做了一片晃眼的金灿灿的刀面,他眯起眼睛,来不及收回手中已经全速砍出去的刀。
刀锋与刀锋相对。
只听咔嚓一声,魏亚彪的牛尾刀断成了两截,其中一段甩出去数十尺的距离,剩下的一半则在手中震颤着,一如他此时的内心一样动摇。
原本沉浸在痛失爱驹的愤怒之中而冲上前来,还未过一招,就又接连着丢了陪伴自己大半辈子的宝刀,此时的魏亚彪再没了之前的斗志,哭丧着脸,咣当一声丢下手中的半截刀,咚地一下跪在地上,竟是掩面抽泣起来。
堂堂七尺男儿,前一刻还是血气方刚全力上阵杀敌,这一刻却像个孩子一样全然不顾眼前的情势就地颓在那里,连唐寅褐也看呆在那里,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左淇洋,这派过来迎敌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果真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吗?
正纳罕间,就听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唐寅褐转头看过去,这才发现刚才还乱做一团的剩下的数十个骑兵此时已经重新布好阵。
不同于刚才打头的两骑并肩而行以交叠的长刀正面攻过来的架势,此时的一队人马则采取了迂回的阵势——所有人都收起锋芒利器,转而从腰间抽出早早配备齐整的黛青色的缰绳,如套马索一样在头顶抡起,将唐寅褐团团围住。
陷在一片绳索的呼啸声中的唐寅褐此时才顿觉进入了战备状态,重新将战身刀调至身前,双手紧紧握住刀柄,将重心放低,等待着从四面聚拢过来的敌人的出击。
一根绳索从身后率先投掷出来,唐寅褐迅速转身,挥刀一斩。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黛青色的绳索并未在与锐利的刀锋碰触的瞬间被割断,相反,套索越收越紧,将他手中的刀身牢牢控制住,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