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祖父果真一脸木然。
那盏灯上的小姑娘,只有我能看见。
“蓄魂灯是什么作用?”
浑浊的眼睛缓慢地转动看向那盏灯,言简意赅地说:“蓄魂。”
“……”
我看着那个小姑娘,她看起来十分害怕,面孔近乎惨白。然而,面对这样奇怪的现象我并不觉得恐惧,这很奇怪,有时候我觉得我胆子还算大,但并不代表我能直视那些怪异的事物。正如现在,我甚至有点想去把那盏灯拿起来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无法扼制。
我意识到从我进了赵家地库开始我就开始浑身不对劲了,仿佛着了魔一样。
“噼啪”一声,火焰爆开的声音。
叔祖父克制而愤怒地吼了一句:“放下!”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提起了灯盏,猛地回过神来,我的掌心传来一阵剧痛,正是秦宵给我写了字的那只手。我连忙放下来,火芯一抖,那搓黑色的火焰竟然变小了。而那个小姑娘的脸,也消失无踪。
“对不起叔祖父,我刚才也不知道怎么的……”
“什么也别说了!”叔祖父枯皱的脸上显露出懊恼,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那盏灯,不耐烦地说:“你可以走了!”
我自知理亏,也没敢多说什么,却也暗暗庆幸,这么一来,叔祖父似乎觉得我这人粗手粗脚的,不适合挑下他赵家的大梁也说不定。
叔祖父那根拐杖上的人脸露出一个怒不可遏的表情,下一刻,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门又开了。
我心里奇怪那盏灯上的小姑娘是怎么回事,又是谁让她在那盏灯上面的?这样想着我竟然没注意到我出去的那一瞬间,同样有一阵诡异的风和我一起出去了。
结果我还没踏出半步,突然有个东西从天上砸下来。
我一看,哟,又是那本黑漆皮阴山册。
还好叔祖父没发现,我跑开翻了几页看看,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上面竟然多了一页,画的正是那盏蓄魂灯。
叔祖父的事情渐渐就没有后文了。
一连几天过去,秦宵这人整天神出鬼没的,我很少能看见他,想跟他问问知不知道蓄魂灯的事情也找不着人。另一方面,我那个弟弟赵安锐倒是慢慢好起来了,有时候我也远远见过他几面,是个很精神帅气的年轻人,只是天天冷着脸,和赵安楠更像是亲兄弟。
那天晚上姥爷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怎么样了,我说我觉得这事情解决得莫名其妙,赵安锐也没事了,想着我是时候该回去了。说这话的时候我忽而感觉有人在窗外,我敏感地凑到窗边去看了看,只听见一声尖锐的猫叫。
姥爷沉默了一阵子,试探着问我:“你……什么也没发生?”
我想到那场梦,笑了笑,没想说出来让他担心,“能发生什么?对了姥爷,我没想到你以前把我带回家的时候那么厉害。”
姥爷得意了好一会儿,直到挂电话的时候他语重心长地说:“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找你叔祖父,都是赵家的人,他总会帮着些的。”说着说着,姥爷的声音竟透着些难过。
我莫名觉得有些不安,再问的时候姥爷已经挂了电话。
事实证明,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我不觉得我是个认床的人,然而这几天在赵家的床上却翻来覆去有些难受。这天和赵安晨扯皮扯了一天,赶紧回来睡觉,好不容易有点睡意,半昏半醒之间,我忽而觉得床上有些泛冷。
毕竟是冬天,我也没怎么在意。
直到一双冰冷的手攀上我的脖子我才猛地清醒过来。
然而也只是清醒而已,我无法睁开眼,周围一片黑暗,只能感觉那双手越勒越紧,却也只是让我难受,并没有让我就这么被勒死的意思,稀薄的空气带着一股凉凉的气息,有谁在我耳边吹着冷气!
“你不能走。”
又是梦里的那个声音。
管他是谁,他大爷的我不接受!
我拼命地试图睁开眼睛从梦魇中逃出来,那声音不时在我耳边细声呢喃,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脖子上那双手渐渐松开,那个声音隐隐带着一股子怒气,接着那声音离我越来越远,我的身体开始恢复知觉了!
砰砰砰——
我猛地睁开眼,烦躁地揉了揉额头,外头有人敲门。
这都是些什么事,为什么那玩意儿会缠上我?
外头那敲门声又急又大声,伴随着我那父亲急躁的声音。
我喝了一口冷水降一下火气才去开门,“怎么了吗?”
“你跟我去一趟祠堂。”他冷着脸说。
我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站着没动:“现在都大半夜了吧?明天不成?”说不定都过了十二点了,用怪力乱神的那一套说法就是,这会儿阴气盛啊,祠堂那是什么地方,一面墙那么高的牌位,我怕撞鬼啊。
“要的就是这个时候。”我父亲他用一种强制的语气说:“你不是想知道你弟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跟我来就可以知道了。”
我一听好像确实是那么一回事,转念一想,“准确的说,我想知道的是你们怪我的理由是什么。”
“随便你是什么!”
“可是这大晚上的,没准我这么的逛一圈,下一个躺在床上的人就是我了呢?”
他看出来我的疑虑,黑着脸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牌子丢给我,我拿在手里闻了一下,竟然是桃木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