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蓉问我在这座城里待了多少天了,我算了算,其实也记不大清楚,大概五天左右,她脸色微变,说:“那你时间不多了,从外面到这里的人,大多数都不能活过七天。”
她竟然连这个事情都知道。
我沉默了一会儿,不禁问她:“你究竟知道多少事?或者说,是有多少事是骗我们的?”
何若蓉垂下眼睑,就在我以为她打算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她摇了摇头,说:“不能说全都骗你们,应该说半真半假吧。”
何若蓉顿了顿,从阿芒开始说起。
她说,阿芒是这座城的奇迹。
用外界的话来说,这座城确实是一座鬼城,里面的人,早在几百年前就死了,只是时间永远停留在同一天。她很小的时候就住在这里了,不过,她是真实的人。这座城大概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些人类被城里的兽从外面带进来,她就是在那个时候进来的,那时她还在母亲的肚子里面。
但是阿芒是不一样的,至于为什么,她倒也没说。
先前她说的那些,例如兽王死后,他的部下被分为两派,其实是假的。这座城里从一开始就有两种兽,一种是被大巫控制的兽,另一种,就是试图反抗,却被欺压得更为惨烈的兽。她的丈夫确实是兽王没错,历代兽王的力量都不同于其它的兽。兽王一开始是在城外,即沙漠那里生存的,这座城向来是不能出也不能进,而兽王,却恰恰有了既能出去,又能进来的特权,大概是因为是兽王阵主人的关系。
何若蓉和兽王认识的时候正年轻,她是城里唯一一个时间没有停留在同一天的女人,兽王幻化了人形,从他进城的那一天起,他就是这座城里,除了大巫以外唯一一个时间流动着的男人。
她和兽王在一起了,后来有了何小瑶,兽王将她从城中带了出去,其它的兽不允许,一家三口在沙漠中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兽王便强行将她送出了沙漠,以至于后来力量衰竭,不得不死。
眼看何若蓉还要讲她和兽王的爱情故事,我连忙打断道:“兽王在外面待得好好的,进城干什么?难不成,他是想再像以前一样,和这座城里的人打个死去活来?没必要吧?这座城的人也已经够惨了。”同时表示自己已经知道它们这个兽族和这座城里人的恩怨。
说到这里,何若蓉脸上有一丝愧疚。
“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说,如果说了,可能你会觉得他和我,实在是太过自私了。”
我抿了抿唇,“你们的事,我不是特别在意。”
我现在只想搞清楚前因后果,还有,我们到底该怎样才能出去的问题。
何若蓉尴尬地笑了笑,“你是个聪明人,在这里五天了,应该看得出来,其实这座城就是一座牢笼。除了大巫身边的兽,其它的兽其实过得非常惨,事到如今,再提毁掉这座城显然是不可能的,这座城说是已经是鬼城了,其实永远不会毁灭。城外的兽一直想将城中的兽救出去,他……是城外的兽中最强的,被传承成了兽王,于是他起初进来,是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把城中的兽救出去的。”
救出去?我挑了挑眉,很显然是失败了。
不过,这么一说,确实还有另外的可以出去的办法。
我不禁有些紧张,“怎么出去?”
何若蓉说:“在我小的时候,大巫和我说,这座城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初代兽王在这座城落了封印,而后又将兽王阵建在这里,当时大巫虽说初代兽王用心险恶,我却觉得,初代兽王或许是心有愧疚的,他落下兽王阵的时候,把时间停在了这座城战败的那一天,并且在这座城的人心中,立下了一个永远不变的梦,让他们误以为自己从来没有输过。”
我扯了扯嘴角,心想这种愧疚有了还不如没有。
何若蓉继续说:“可是初代兽王却忘了,人类的寿命是有尽头的,即使他停下了这座城的时间,但阎王要你三更死,又怎么可能留你到五更?这座城里的人,唯一变化的,是他们的寿命,即使过了几百年,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事情。想要出去的话,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是……现在兽王已死。”
“哦,那再选一个不就好了。”这时我心里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我瞅了何若蓉一眼,说来说去,她倒是把兽王怎么没把城里的兽救出去这件事给掠过了。
还有一件事,我敏锐地察觉到些不对劲的意味。
“你和大巫……是什么关系?”
她一僵,硬生生地转过目光,指了指前面一所房子,“那里很安全,我带你进去吧,我记得附近还有些可以吃的东西。”
“……”
这生硬地转移话题,令我想忽略都忽略不成。
何若蓉所指的地方,其实是一个荒芜的院子,我简单地扫了一眼,发现里面有一口非常突兀的井。
这口井干干净净的,边上还有些水迹,和杂草丛生的这个地方,看起来实在是怪异极了。
我心里头生疑,何若蓉已经推开房门了。
“啊——”
何若蓉惊叫了一声,我忙过去看,映入眼帘的景象令我也愣住了。
房间里面竟然是经常打扫的模样,只是,很怪——
怪就怪在,那床上有几对光着身体的男女,情况暧昧得像是要做某些类似于“□□”的事。
更奇怪的是,那些人,我其实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