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隔着玻璃,我仍能听见窗外传来低低的嘶吼声。
一双双闪烁着精绿的眼睛出现在黑夜之中,层层围绕着这辆大巴。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野兽。
夜色中看不清楚它们的具体形状,但我仍然能从嘶吼声和爪子抓地的声音判断出来,车子外面有很多野兽。我只看了一眼,车里开了灯,暗淡之下我看到自己的脸照在玻璃上显得十分苍白。
车子里的其他人也看到了,整个车子都开始摇晃了起来。
“怎么回事?”
“天呐那是什么……”
“我靠尼玛真刺激,外面怎么那么多动物,幸好这车子是铁皮做的。”
“不然一整车人都得被吃到肚子里去。”
“司机你快开车啊!快走啊!”
司机紧张得冷汗涔涔,他抹了一把汗,半晌苍白着脸喃喃说:“不可能不可能、车子开不动了……为什么,为什么?”
我有些按捺不住地站起来,前面已经有人走了过去,惊恐地尖叫着:“你会不会开车?不是之前才加过油吗?没有油了吗?为什么会开不动,怎么可能?!”
“我、我不知道啊。”
“千万别开门!后面的人都把窗关上!”
没有任何人开窗,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没怎么回过老家,不知道这条路是怎么回事。咽了咽口水,我想问何若蓉,然而我看到她紧紧地拥着何小瑶,整个人闭着眼睛,瑟瑟发抖,何小瑶又睡了过去。我只好拍了拍前面的大叔,问:“怎么回事?外面怎么会有那么多……野兽?”
大叔正凑在窗边看着外面,“老子以前回家的时候经过这条路也没见过这么多动物,日,这都什么怪事!”话音刚落,“咚”的一声,一只豹跳上来撞在玻璃板上,隔着玻璃和大叔脸贴脸,爪子在玻璃上刮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大叔被吓了一跳,忙往后退好几步,不小心和其他人撞到,一时间大巴里面乱成了一团。
我被那声音刺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也觉得害怕,好歹我之前也是遇见过一些事的人,这才勉强没抖起来。
靠,刚才只豹明显品种珍稀。
这年头那么多动物濒临灭绝,怎么外面就那么多一看就很贵的家伙。
“别吵了!”前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吼,那声音很大,几乎掩盖住了车子里的所有躁动声。
我也被吓了一跳,错愕地看过去,只见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瞧起来似乎不是善茬。之前我上车的时候也留意到他了,这男人瞧着凶神恶煞,冷冰冰地也不和人说话,一个人霸占了一排位置,脚下踩着一个黑包,在大冬天的,他竟然只穿了一件黑风衣,还时不时挽起袖子。人多少都有点以貌取人,总之,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那种黑大哥,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很显然车子上有很多人和我有一样的想法。
那男人底气足,连吼了几声,车子刹那间安静下来,人人都盯着他看。
“吵什么吵!外面那么多东西,把那些家伙惹火了直接撕开铁皮把你们这群都给吃了!”
他这话说得是毫无道理的,野兽的爪子再锋利也不能把铁皮撕开,万幸的是他这么一说,已经受惊过度的人们已经静了下来。能冷静下来就有办法,我侧过头去看何若蓉母女,何小瑶还在睡。
我伸手去探了探何小瑶额头的温度,顿时一惊,这孩子只怕不是在睡觉,而是陷入了昏迷。
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这孩子再烧下去只怕要出问题,外面怎么那么多野兽?
车子里开了灯,我依稀看见外面有狼,有豹,还有很多别的食肉型野兽……这怎么可能?弱肉强食,它们要是相遇了还不非得互相厮杀直到咬断对方的喉咙为止,怎么可能同仇敌忾似的一起围着这么一辆看上去就像铁皮盒子的大巴?
一双双眼睛在外头闪着绿光,我下意识地摸了摸窗户,还好,关着呢。
“那你说要怎么办?”
“司机,是不是车子出问题了?”
司机紧张得浑身发热,干脆脱了衣服,不断地抹着额头上的冷汗。
“不可能是车子出了问题,这车子一直在开着,但是不动!不动你懂吗?就好像、像被有什么东西挡在前面一样。”
有人往前看了看,突然惊呼:“我靠!你们快来看看!”
我摸了摸何小瑶的额头,跟着挤到前面去一看,只见车子前面一片幽绿,密密麻麻的黑影伏在远处,也不知道是有多少野兽,最近的野兽死死地用身躯堵着车子不让车子动,所以大巴才无法动弹半分。
这究竟是多不怕死的精神。
那些动物疯了似地堵在前面震惊了车子里的所有人。
“日,第一次看到这样的!”
“我们是杀了它们的崽吗?!”
“别激动,没准等下它们觉得对车子这么做吃力不讨好就走了。”有人这么自我安慰道。
“总之别太激动!”
我抿了抿唇,果断转回自己的座位,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当务之急是何小瑶。她发烧了,而且烧得很高,我拍了拍何若蓉的手臂,她紧紧地拥着何小瑶,面色苍白,看上去害怕到极点,可她明明没有像我和其他人一样凑到窗边去看,怎么看上去比我们害怕多了?
“你松松手,我给小瑶看看病,你快把她勒死了。”
何若蓉这才恍然醒过来,看着她怀里的女儿又惊又怕,“现在怎么样了?冷不冷?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