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霄微微颔首,元清却是连目光都没有分给那两个童子,而是看向对他展露了全貌的宫殿。
云洗府是这一片宫殿的总称,是当年道门的联盟遗留下来的,作为据点一样的存在,传承已逾千万年,却因为每十年便要使用一次的关系,如今看起来,处处都如崭新的一般,丝毫不见老旧的痕迹。
“云洗府每十年都要修缮填补一次。”站在左边的道童像是发觉了元清心中的想法,面上露出些许得意的神色,解释道,“如今的云洗府比起当年来更是要安全美丽得多了。”
元清这才将目光挪到出声的童子身上,微微一顿,而后看向元霄。
这个人妨碍我装逼。
元霄像是领悟了他的眼神,冷冷道:“有一人引路足够了,你来。”
言罢,他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站在一边的另一个童子扬了扬下巴。
元清看着那左边的童子一愣,眉头皱起,恶狠狠的蹬着他的同伴,而那个被瞪的,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轻应了一声,恭敬的做了个牵引的手势,转身走向右边的廊道。
被留下的童子咬着下唇,满脸怒意的看着同伴的背影,一回身便看到留在了原地的元清正微眯着眼,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
那童子面色一僵,“仙师?”
元清认认真真的看了这童子好一阵,才垂下眼,从储物戒中翻出一张明黄色的符纸来。
那符纸上以朱砂绘着一柄利剑,繁复玄奥的法纹书写其上,散发出一股极阳的锋锐之气。
元清将灵气推入这道灵符,然后揭了上面一层浅浅的灵气隔膜,“啪”的一下贴在了那个小道童眉心。
刚一贴上,便见这童子身上冒出了数道黑气,发出难听的嚎叫声,被随着燃烧而凝出了数把灵剑的符咒轻易灭杀。
元清见符咒被蓝色的火焰吞噬殆尽,道童身上的黑色也没再冒出来了,于是便收回了视线,转身跟上了离去的师兄的步伐。
那道童只觉得身上负累尽去,难得清明,呆愣的看着那一身白色道袍逐渐远去了,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刚刚发生了什么,霎时被吓出一身冷汗。
心魔。
随从人心而诞生出来的鬼怪,若是没有早早发现并将之清除了,修士尚且有解决的办法,他们这种只能蒙受修士庇荫的道童,定然是会被心魔从活人生生变成鬼怪。
道童低头看看地面上的灰烬,又抬头瞅了瞅那白色道袍的背影,张口想要喊住他道谢,最终却讷讷的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元清快步跟上了自家师兄,抬头看向他,悄悄拽了拽他的袍袖,在元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挑了挑嘴角。
眼中求夸奖求抚摸的意思几乎要穿透那浅淡的神情,写到了脸上。
“做得不错。”元霄说道,声音都放柔了许多。
元清抿抿唇,压住忍不住想要上翘的嘴角,轻哼了一声。
元霄没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
前方的道童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丝毫没有听到后面的动静。
他绝对没有听到那个出了名凶残的纯阳宫元霄那温柔得几乎能掐出水来的声音,那童子想着,在云洗府正殿台阶底下停住脚步,转身让开了道,依旧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元霄给了他两块中等灵石,便领着元清踏入了正殿。
说是正殿,其实内里极为宽阔,粗略算来大约可容数百人,正对着殿门的并非主座,而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塑。
那雕塑目光正看向踏入门中的人,透着悲悯与垂怜的意味。
据说这是云洗府的第一代主人,云尘真人的雕塑,他飞升于联盟解散之前,先前一直都是作为联盟的领军人物。
所以后来组成道门大会的时候,宗派一致认为主座就依旧交给先辈来坐,他们这些后辈,就还是乖乖的坐在底下,在先辈眼皮子底下好好为第八荒贡献力量。
修道之人对于先辈总是异常敬奉的,尤其是成功飞升的先辈,于是将云尘真人立为雕塑尊为上位的事情,没有遭到任何反对。
元清与元霄到达的时候,大厅中几乎是已经坐满了。
一个顶级宗门最多也不过四个席位,可见第八荒道门宗派之多。
元清从那雕塑上收回视线,转头便看到安阳站在进门左边第一排的位置上向他们挥手。
对,站着。
元清看着属于纯阳宫的四个席位上,整整齐齐的坐着的四个峰主,他们一改在当初拜师礼上随性的坐姿,正襟危坐的,满脸高深。
而他此刻才发现,整个正殿上气氛紧绷,连呼吸声都少有听到。
元清拉了拉元霄的袖子,对上元霄看过来的视线。
不是说长辈不来吗?
这连掌门师叔都跑过来了,还能不能让人愉快的装逼!
刚静悄悄的爽了一把的元清哀怨的看向自家宗门的长辈们,感觉心有点儿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