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真真的绝色啊……”提到狐仙阁那些倌儿的美时,周围人眉飞色舞地用叹息的眼神形容。
绝色究竟什么样?我脑子里能想象出的只有狐狸的模样。
而当我穿过两条街,好不容易挤身进那条人越来越多的巷子时,我终于见到了那辆来自狐仙阁的花车,以及来自狐仙阁的风光。
确实是一番绝色旖旎的风景,那车上每一个人都让我想起三个字:狐狸精。
我想我大概是遇到了狐狸的一家。
车是由三匹毛色雪白的高大骏马所拉的八宝华盖车,珍珠玛瑙各色宝石在夜晚的灯火中闪闪烁烁,如同一层星光缀满盖顶,压着一匹光洁红缎从车顶处垂泄而下,迎风而动,宛若一座随时会腾飞上九天的神龛。
车身之大,除了车厢之外,边缘还有足够空间或站或坐,慵懒妩媚地倚着一圈唇红齿白如女孩般柔美的小倌。那是七八名十五六岁的少年,被一圈檀木所雕的花色围栏给圈着,供人观赏的同时,巧妙地隔开了人群与他们的距离。然而尽管如此,人群却避不开他们用光裸在衣衫外的长腿,透过围栏空隙朝外探出,仿佛一只只躁动不安的手,对着人群时不时来一番撩拨人心的搔首弄姿。
每每这个时候,人群内便会掀起一股热浪,并由此不由自主地跟着马车一路前行,或抛洒手中鲜花糖果,或者干脆扔出大把铜钱,以期博得那些美人回眸间轻轻一笑。
“可惜当年先帝爷在时狐仙阁最热闹的盛况,如今是看不到的了。”正当我也紧跟着追随过去时,听身旁有年纪大的一边对着那些倌儿嘿嘿地痴笑,一边吞咽着口水对边上同行者憧憬地道。
“怎么个盛况?”同行者年轻,便好奇追问。
他用更为憧憬的神色抛出一把铜钱,在车上那倌儿回头嫣然而笑的时候,痴痴道:“那会儿呀,听说狐仙阁还没从北方迁来,当时有个红极一时的头牌,红到有人肯出千两黄金博他一笑。”
“千两黄金?那得美成什么样子才舍得给。我是不舍得的,又不是□□,一两纹银都不舍得。”
“嘿嘿,你若瞧见了那个头牌,你这番话可就说不出口了。那是真绝色,都说他是真的狐狸精所化,看你一眼魂都没了,还会去想舍不舍得那些钱?不过话说回来,你也没那些钱,哈哈哈……”
“啊呸!我看你这老不羞怕是被这些美色迷透了心窍,尽知道胡说八道。”
“嘿嘿……信不信由你咯……”
你一言我一语,我正听得有趣,突然前方人群中一阵骚动。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原本好好在车边跟着的人群,最前方一波突然往车头处集中过去,争前恐后,仿佛车里突然出现了一座金山似的。
由此后面的队伍也开始混乱起来,纷纷争抢着往前挤,直把我挤得连连踉跄,几乎要被身后人推倒在地。
总算站稳脚步时,我这才发现,车头处出现的并不是什么金山银山,而是一个人。
许是快要接近前方一座雕梁画栋的红楼,那马车两侧窗户上原本密密垂落竹帘被小倌卷了起来,与此同时,车门也喀的声朝外推开,一道人影伴着身上晶莹剔透饰物所折射出的绚烂光芒,叮叮当当从门内走了出来。
那些跟抢钱般激动的人,显然就是为了他的出现而争相围拢过去。
只为了在他出门一瞬摸上一把他的衣角,随后就见他身子如同一只最轻巧的燕子,足尖往车架上一点,身子轻轻一旋,无声无息跃然而上,翩然落坐在车顶那张华丽无比的顶盖上。
“雅哥哥!”有人因此而尖叫起来,让我诧异的是,那居然全都是女人。
她们带着二十一世纪女性般张扬得毫无顾忌的热情,朝那人用力挥着手里的帕子,用力叫着他的名字:“雅哥哥!雅哥哥!!”
那人背对着我,身披黑衣,头罩黑纱。裹的几乎密不透风,不过依旧能从衣料起伏有致线条中,窥探出他身姿风华绝代的模样。
面对那么多人的召唤,他仿佛置若罔闻。
只在前方那座红楼因马车距离的接近而突然亮起所有挂灯时,才低下头,对着那些一路跟随而来的激动粉丝们轻轻伸出一只手。
这小小举动登时令所有人更加激动起来。
霎时一**鲜花往车顶上抛,一把把珠子往车上撒。
目睹于此,那位雅哥哥终于轻轻一声笑,随后站起身,迎着红楼正门门楣上‘狐仙阁’那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淡淡说了声:“客人到,还不快开正门迎客了。”
话音不大,并且刚一出口就被底下的声浪给轻易吞没。
但那话刚从他嘴里说出,狐仙阁两道巨大沉重的门板立刻缓缓被朝外推了开来。
随之,一股冲天的脂粉味从门里扑面而出,伴着道笑逐颜开的声音,一个满头珠花五十开外的婆子从里头热热切切迎了出来:“哎呦呦!各位爷各位奶奶们,还不快里边请,里边请……孩子们呐!都快给我出来接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