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浓情过后,朱珠身下已是落红斑斑,卧在地上半晌没法起身,载静疑是自己无意伤到了她,便取了丝巾替她擦拭干净,正仔细查看着,抬眼见她托着腮呆呆望着地上那些画独自傻笑,不由伸指敲了下她脑勺道:“怕不能把它们看穿了还是怎的。”
“你自是不懂的。”朱珠边说边将那些画一一收进怀里。
“你这是在做什么。”
“好歹都是一幅幅辛苦画出来的,也不知道找个地方好好放着,我且替你收好。”
“日后住进这宅子,有得你好收拾,这会儿先给我起来,在地上也不怕冻着。”说着用衣服卷了将她从地上抱起来,见她忽地沉默下来,垂着头不见了刚才的呆笑模样,不禁问她:“怎了。”
“王爷莫不是忘了……这宅子是王爷跟婉清格格的住处,朱珠怎能住进来?”
“你傻么?”
“朱珠说错什么了?”
“我若真要迎娶婉清格格,又怎会再去向你阿玛提亲,莫不是真以为我要收你做偏房,即便你不嫌委屈,你阿玛还不得跟我拼上他这条老命。”
“那她怎说……”
“她胡闹惯了的。她家府里上下无一不将她视作混世魔王,便是我府里那些个兄弟见之也躲避不及,唯有你傻呼呼还跟着她转,她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将你耍弄得团团转。”
“倒好似你的孪生姐妹似的。”
尽管这句话说得细如蚊声,仍是被载静听了去,当即挑眉道:“若要说我是混世魔王便直说好了,还怕我吃了你。”
朱珠闻言垂下头捏了捏衣角。虽不吭声,嘴角却不由自主扬了起来,悄悄朝他怀抱深处依了,载静便顺势又将她抱了抱紧,带进里屋内置于榻上,边开了柜子边道:“倒也巧,先前曾存放过一些额娘的多余衣裳在这里,今儿刚好能予你穿上,”说着回头朝朱珠望了一眼,见她收紧了胸前衣服再次垂下头,不由笑了笑:“你净害臊什么,已是我的人了,还这样躲躲藏藏。”
“王爷是男人,自是不在乎这些。”
“倒也是。你既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等下便不能亲自送你回去了,天色昏暗,你自路上小心,我差些人换了便服在你后头跟着。”
朱珠点点头。
一边避开他视线将老福晋的春衫换到了自己身上,抬头时见他又目光灼灼望着自己,不由脸飞烫了起来,慌忙要避开他视线,他已走到近前低头将她嘴唇吻住,按捺不住缠着她再度一番厮摩,直至他先前所差仆从端了食盒送至门前,方才停止。一边迫她吃下一碗参汤几样点心,随后将她送上了牛车,终又放心不下,便索性与随从一同骑马远远跟随在后,直至送到提督府偏门,亲眼望着小莲召来轿子将朱珠悄悄带走,这才策马离去。
“好在总算赶在晚膳前回来了……”回到屋内时小莲几乎已要哭了出来。
红着眼圈拉住朱珠的手往她身上一阵打量,道:“小姐进萃文院迟迟不出,又稍后见到王爷带人入院,真真吓死小莲了。小姐……你好好跟小莲说,王爷这回又将你怎的欺负了??”
朱珠一时窘得说不出话来。半晌讷讷道:“没怎的欺负,只是说了会子话……”
“那怎的连衣裳都换掉了??”
“……因一时失手,将茶碗翻到了身上,所以换了老福晋的衣裳回来……”
“原来如此……真是吓死小莲了,若小姐真被那妖魔精……”说到这里见朱珠一眼朝自己望了过来,忙拍了下自己嘴巴,再道:“若小姐真被那静王爷又欺负了去,小莲便是在油锅里来回煎上百回,怕都是无法抵得了那罪的了……”
“你整天胡想些什么……”说着,原想假意再训斥她几句,却怎的也无法将脸色沉将下来,只能避开她目光转身朝一旁的凳子上坐了,道:“幸好出去这么些时辰也未被阿玛发现,否则今后必然管得更加严厉。小莲,你近日之事切莫乱说,免得今后你我再想出去散心恐也不成了。”
“小莲知道。”
说着便蹦跳着出门,不一会儿捧着食盒进门欢喜道:“我道今日厨房怎么这样热闹,原是老爷请了碧先生做客,烧得不少好菜出来,小姐趁热赶紧用膳吧。”
朱珠本已在萃文院被点心参汤塞得饱胀,眼见一碟碟油腻荤腥被小莲端出,纵然香气四溢,怎还有那胃口,更悄然怀着一肚子小小的心思坐立不宁着,便借口身体不适,让小莲替自己吃了。
随后便想借机进屋,忽见外头有人匆匆跑了来,细瞧原来是她额娘房里的丫鬟,到门口处道了个安,笑吟吟向她通禀道:“小姐,老夫人有请。”
朱珠不知她额娘这个时辰突然唤她会有什么事。
当下等小莲匆匆扒了两口饭后,便带着她随那丫鬟一路往安佳氏的屋子而去。进门便见以往总是一身常服的安佳氏这会儿却难得一身见客的装扮,在堂屋正首坐着,带着点不安又带着点犹豫,默不作声低头喝着茶。
朱珠忙过去道了安,随后在她示意下往边上椅内坐了,望着她脸色小心问道:“不知额娘这会儿特意把朱珠唤来,是为了何事?”
“朱珠……”安佳氏抬头朝她望了一眼,想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偏又沉默了,过了好一阵方才轻轻叹了口气,对她道:“说来你也是已过了该出嫁的年纪了,虽总舍不得送你出阁,但也是早晚的事。”
朱珠闻言心不由突突一跳,当下稳了稳呼吸,问:“额娘为何突兀说到这些……”
“你应记得自你兄长病后,你阿玛着急的样儿吧?”
“自是记得的。”
“也亏得他想到出榜的点子,在外头用重金去寻觅良医,但一直以来遍寻无果,那赏金便也因此越加越高……直至终于将那能治好你兄长病症的神医给寻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朱珠问。心下却一片雪亮,知必然是因了榜上小莲所提到过的赏赐,同自己存了必然的关联。只是一向以来,诸多事情接踵而来,几乎令她将这给忘记了,直至现今听额娘一提,才突地想起,当下心跳如急鼓般一阵乱撞,手指一片冰冷,几乎连手里的帕子都捏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