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光线所照处,林绢‘啊’发出声惊叫,随即一把捂住自己嘴,两眼瞪得跟桂圆似,极其不敢置信地看向我。
而其他人自然不会明白她那么吃惊原因是什么。
当他们看到角落里被泥浆糊满了一身铘时,全都下意识倒退了一步,之后听见汪进贤低低骂了声:“操……我还当是不化尸……”
铘那副样子确像个不化尸。他近乎□地躺地上,头朝我们所待位置侧着,所以看起来好像望着我们。但那双目光依旧是空洞,跟之前相比没有任何改观,甚至连我手机光也没能刺激他再度出现那种回光返照般苏醒。
“……他……他怎么会这里……”这当口林绢终于从嘴里结结巴巴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没办法回答,只能摇了摇头。
见状谢驴子皱了皱眉,若有所思朝我们三个扫了一圈,迅速问了句:“你们都认识?”
“是。”林绢点头。
“他是什么人,怎么会这里。”
短短两句话,问得直接而冰冷。我发觉他眼里闪过一丝紧张又警惕光。
于是我含糊说了句:“他是我哥。”
“你哥?”他再次皱眉,目光从我身上移到铘脸上,仔细看了眼。
“你哥是混血儿么?眼珠这色儿。”片刻他撇着嘴问。
“他们是表亲。”林绢插嘴道。一边说一边朝铘走近了,然后转过身,以谢驴子所看不见位置朝我别过脸,用口型急急地问我:‘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也无法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这里。一切只有等他清醒过来才能知道,如果他能清醒过来话。
想着不由摸了摸手腕上锁麒麟。这东西自铘出现后就再也没了任何动静,连颜色也恢复了原来样子,好像跟它所锁住那头麒麟一样,全都失去了知觉。
而这究竟是意味着什么……
想着这些时候,我发觉谢驴子目光同汪进贤对视了一眼,随即又朝我看了过来,神色颇为复杂:“老实说,你们不是记者吧。”
记者……听到这两个字我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难怪,我和林绢跟这批人本就完全不认识,中途突兀借着谭哲关系进了他们队,原本就格格不入,现又突然出现了第三个人——属于我和林绢这边人。这很难不令他想当然地认为我们是什么小报杂志娱乐记者,网上看到了他们宣传后就混进了他们队伍,而铘则是被我们暗地里找来做内应,为了从他们身上窃得有价值闻。
想清楚了这些,自然是要立刻同谢驴子保持一点安全距离,以免他驴脾气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我和林绢采取什么不好举动。所以借着小邵朝铘走过去机会,我也立刻跟了过去,因为他正试图用摄像机将铘拍下来。
“别拍好么。”我上前制止了他:“他昏迷了。”
“昏迷??”林绢一听立刻将自己手机也摁亮了,朝铘脸上照了过去,及至看清楚他那双眼里空洞,不由倒抽了口气,一脸凝重地问: “他到底怎么了……你们……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办法很好地回答这个问题。
只能将自己逃出黑子家后遭遇,略去了铘从土里钻出来那部分,简单地跟屋里所有人都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他会这里我也非常意外,因为他近一直都外地工作,我都跟他好几个月没联系了,这一点绢子也是知道。”
几个月来我一直都是以铘外地办事敷衍林绢询问,所以听我这么说,她立刻点了点头,然后费解道:“可是,这也太怪了不是么,怎么他会跑到这里来,难道他也是跑到这个**来旅游吗?”
没等我吭声,谢驴子突然黑暗里发出一声冷笑:“演得倒还真像回事,
“谁他妈演戏!”一听这话林绢当场就炸了,也不管是不是会引来危险,她回头一把指着谢驴子高声道:“你们拍视频了不起啊?花钱给姑奶奶看姑奶奶也懒得瞄一眼东西!现自找死路就眼跟前,我都没计较你们差点砸破了我头,你还他妈有心思管我跟她是不是记者,留着等自己这条老命能活着爬出去再计较这些问题吧!行不行!”
她说话得跟放机关枪,所以要阻止她根本就来不及,一堆话啪啪说完,谢驴子连个声都出不了,所有人也都因此而一瞬沉默了下来,我怕谢驴子会受不了这口气而爆发,赶紧把林绢拉到角落里,随后重摁亮了手机,我看着他们脸对他们正色道:“不管怎么样,一起逃出这地方才是正事,你们能帮我么?”
话说完,那几个人好一阵都没有吭声。
直到灯光自屏幕内熄灭,才听汪进贤轻轻说了句:“帮?小姑娘,不是我说什么,你这位表兄弟看上去跟个植物人似,叫我们怎么帮。”
话音落,谭哲也道:“汪老师说得没错,宝珠,你看大家都已经累累伤伤。你再算算,我们已经多久没吃过一点东西了,本来就体力透支了,现再加上你这连路也走不了表哥,这要一出门,你觉得我们还能从那些活尸跟前走过去么?”
他说得不无道理。
确实,若硬是带着铘话,别说是逃,就是放任随便走,这外头又是风又是雨,我们这些人以眼下状况也根本举步维艰。想明白这个,我心里闷得难受,却也不知怎么办,只能一屁股坐到铘边上,看着他,期望他能突然间眨一下眼睛,活着动一动。
可是没有。
黑暗里他始终如一具雕像般静躺着,静得几乎连呼吸和心跳都感觉不到,于是我朝林绢推了一把,把她重推到那些人中间:“趁这会儿还安全,你们赶紧走吧。”
“你说什么??”林绢瞪着我:“他们带不了铘,我们怎么走??”
“你跟他们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