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府。
隆科多一回家便被迫去收拾行李,带走他的女人们。
他只好在佟国维的室外磕了头,就去准备了。想再多说几句话都不行。本来他风光的时候佟国维和宁聂里齐格就一直是为了庆春在忍他,以为他将来能伺候庆春,现在他自己就是个瞎子,还在不停的作,当然就把他当成垃圾一样的扔出去了。这种人渣,能忍他忍到现在才扔出去,算是够可以的了。
佟家上下指指点点的很多,就是没有一个同情的。
他们都哈哈的笑。
隆科多只有离开。
他是三房的,三房的女人他都应该带走,但是戴佳氏和杨氏等都不愿意跟着他,隆科多也不愿意多些嘴吃饭,便只带走了玉兰。再带了包括阿林和引月,戴鹏,沙达利这些人。
玉兰是不愿意的,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只有跟着他了。
他们要找一个足够大又要很便宜的地方搬,因为要省钱。
隆科多和玉柱都没有差事,就只能靠李四儿手里的银子。玉柱还好些,他从嘎鲁玳手里分过钱,比隆科多要硬气些。
吃软饭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隆科多知道,他既然要倚靠李四儿,就只能指望着他们的爱情了。可是他已经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他对他们的爱情产生了厌恶,再要继续就是一件为难他的事。
他想要的人不是她,而是佛尔果春,他后悔当初的决定和选择。
可是没有路可以回头了。
他只能自我安慰以后会好起来的,然后凭着这点空虚的信念支持自己。
他觉得很伤心,也很失望,他的人生不再有鲜艳的色彩。而这一切或许都是因为他对李四儿的执迷造成的。可是,他偏偏又不能说。
李四儿这边也是相同的感受。
她不是不愿意照顾隆科多,只是因为旨意的关系,他们相处会很艰难,而且一看到他瞎了的眼睛,还有他张着手要她救助的样子,他在她心中伟岸的形象突然变得很讽刺和可笑了。
她深爱的人为什么变得这么虚弱了?她一直以为她可以依靠他一辈子的。而现在却是她在被他依靠,她要养活他。
这还不止,除了他,她还要养活玉兰还有那些下人。他们都指望着她的银子,就算她不想给银子,那也不是她说了算的。
更可悲的是,在她养活这些人的时候,必须还得承受他们的侮辱和折磨。因为,康熙的旨意只有在她生命终止的时候才会结束,他们不会让她这么痛快的死去的。
李四儿也不禁在想,若是当初本本份份的对待佛尔果春,好好的守着妾的规矩,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或者,当初她没有勾搭隆科多,而是继续当罗岱的小老婆,生一个儿子,或者女儿,现在岂不是很风光吗?
至少,她可以安安全全的看着儿女婚嫁,而不是痛苦的失去自己的孩子。至少那样算起来她还是佛尔果春的长辈,佛尔果春见了她即便不用行礼,也不能这样折磨她。
要是当初没有离开罗岱,那该多好。
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隆科多啊。为什么当初就陷入了心魔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呢。
李四儿看着隆科多,心中充满了怨念。
隆科多也是一样的。
如果当初不曾相爱,不曾在一起,或许真是件好事。
只是他们都不能说罢了。
这才是最悲惨的事情啊。
出了佟家大门,隆科多忍不住回头望了望,虽然他已经看不到了,却还可以想象得出门口的匾额是何种模样。它会在阳光的照耀下现出金黄色的光芒,令他感到自豪和满足。他从前拥有的时候并不觉得,现在已经太迟了。
他太后悔了啊。
隆科多和李四儿等人在天桥后面找到一处地方暂时安顿下来。
不久之后,林九儿和林千儿居然也找来了。
博敦把玉柱带走的时候,她们是醒着的就想要逃跑,但是,她们已经得罪了伯爵府,不能去那儿,也没能逃得出城去,就只好绕了回来,林九儿想着玉柱要娶她的那些话,就去了佟家,没想到顺着找,居然找到了这里。
结果,林九儿看到眼前的地方还不如她原来的院子,顿时很后悔。但是她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已经背叛了茂林,还能怎么办呢。
玉柱当然是要她的,因为要把林九儿当成人质保全自己的命。但是,对隆科多和李四儿却非常的窝火,也不同情他们的处境便叫了起来:“谁叫你们去惹佛尔果春,难道就不能对她恭敬些。如今把我也害了!你们害死了我妹妹,连我也不放过吗。”
隆科多和李四儿顿时感到了惊恐和伤心。隆科多骂道:“你这是在怪我们?当初要不是我们想办法,你现在还未必能出生呢!这不都是为了你吗,不然,你能有佟家少爷的身份?”当年李四儿已经有孕,如果李四儿不是以岳兴阿恩人的身份嫁进佟家,不仅会很困难,而且即便进了佟家也会备受歧视。那她和玉柱又怎么可能风光这十几年。
李四儿在一边哭,越哭越伤心:“你这个冤孽,你知不知道,当初我已经有了你。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他们为了玉柱,倒真是用心良苦的。
最令人生气的是,他们把一切的罪过都推到了佛尔果春的身上。却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错。他们是出于对玉柱的爱,他们就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那又如何,我不做你们的儿子反倒好些!”玉柱极不甘心的叫器。
失去佟家的保护,失去“佟佳”这个姓氏,就代表着无数的危险和耻辱。
隆科多和李四儿只好沉默了。
他们没有了权势,没有了家,他们又是伤病在身,当然将来是指望儿子啊。
玉柱好好活着,将来才能传宗接代,奉养他们。他们将来是要靠他活着的。
因此,听了这样的话不但不能跟他吵,还要乖乖的哄着他。
李四儿和隆科多不约而同的想起当初他们是如何忤逆宁聂里齐格,都感到了会心一击,痛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