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哈斯并不想来。但是,这是太后的意思。
太后才是这次事件里最尴尬的人,做媒做成这样的,也算得是空前了。
当初她做媒的时候自以为是,没有和康熙或者苏麻商量,现在弄成这样,当然也没有脸再去找他们。她也知道这桩婚事很重要,为了即时观察到婚礼的情况,她其实也派了一些暗卫藏在人群里,所以,在伯爵府来告状之前,她已经得到了消息。
嘎鲁玳死了,茂林绝后,这就是她做媒的结果。
不管有没有隐情,她都已经成为了笑话。比上次还要显眼还要轰动。
怎么会弄成这样呢,真是丢死人了。
她的心口又痛了,痛得她很想躲起来。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越是这样的时候,她越要挺住,才能保持住尊严。而且,即便是她想逃避,罗岱等人也不会就此罢休。若是这事摆不平,她也就更麻烦了。只是,事实使她只能偏向隆科多,她总不能承认嘎鲁玳有什么毛病,否则,那就变成了她把一个病人嫁给伯爵府。那就成了她的荒唐。
所以她派出了哈斯,希望通过暗示使李四儿和隆科多的应对不那么艰难。伯爵府和佟家比起来,她到底还是要对佟家更好些,这样,将来说起来,也能说是为了康熙的母家。
这样,就可以往康熙那边赖了。也可以显得她是不得已的。
佟家再差劲再不好,那也不能从她的口里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必须在召见隆科多和李四儿之前,让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太后明着说是要见玉柱,却只是说给外人听的。玉柱逃跑是她所乐见的,否则,如果这时便把玉柱抓了回去,她就要马上处置玉柱。她并不想这样,只想和稀泥求个表面平安。
伯爵府不管嘎鲁玳的死,而只是坚持玉柱动手伤人,逃跑。他们认定嘎鲁玳有病在先,绝不是茂林的错。所以,太后在这种情形下再想偏向佟家,那就得隆科多和李四儿表达出足够的悲痛,还有,坚持说嘎鲁玳没有病。
现在隆科多的眼睛看不见了,也算是一个证据。至于玉柱,他们肯定是交不出人来了,也不想交出来。那就不交。
哈斯冷淡的说:“意思已经带到了,你们自己想想该怎么回话。玉柱那边,既是这样了,就先帮你们拖一拖。催得紧,你们小心些,不要说错了话。”
哈斯终于也领悟到,跟李四儿有关系就不会有好结果了。
可是,现在逼他们也没有用,只有帮忙。
哈斯让他们快些做准备,就不再多说了。
隆科多抹抹发痛的眼睛,哀求着:“嬷嬷,这样吧,我跟四儿进宫去解释。玉柱就拜托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
太后好好的做得什么媒,这不是害人嘛。
隆科多心里难受的想着,却不敢说出来,让李四儿扶着他出门去了。
这一出门,就瞒不住了。
因为这是宫里面来人,而且隆科多已经看不见了,这么大的事,所以宁聂里齐格终究还是知道了。
这下,隆科多连拿照顾庆春为借口请她帮忙的本钱都没有了。
他自己都看不见了,又如何照顾庆春?
隆秒多当初就是根草,又不是宝,现在不过是还了本来面目。他再爱慕虚荣,再想嚣张跋扈,都已经不可以了。就连乞求怜悯,也都没有资格了。
宁聂里齐格听了经过后,什么也没说,默默的跟着隆科多到了大门口。
隆科多以为她是想跟他们进宫帮他去辩护,非常感激。向后退了几步,跪下来磕头:“额涅,儿子谢谢您了。”
宁聂里齐格冷哼着,没有碰他的身体,连衣袖也没有沾一下,只是上了车,默默的等待。
隆科多和李四儿坐在她后面的那辆里,两辆马车跟随着哈斯。
过了一会儿,快到皇城根下的时候,赶车的人突然说道:“前面有人,绕开它再停吧?”
笑话,佟家什么时候需要让别人了。
可是,那是从前。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宁聂里齐格撩开帘子的一角,悄悄看了看是佛尔果春的车,心中一痛。
现在佟家对她可是连碰都不敢碰,想都不敢想了啊。
佛尔果春也注意到了他们。她知道伯爵府必然会找太后告状,而隆科多和李四儿也必然会被迫出面,她这样做,也是提前预防有可能发生的一些事纠缠到她的身上。只是,她不能单纯的只为了这个进宫来,那样目的就太明显了,所以还带了自己做的针线活给苏麻以表孝心。
她和乌尤等人正在接受检查。
听到马车声,佛尔果春转头一瞥,便把视线收了回来。
果真是佟家的。
她想,隆科多来的也不慢。
她没理这些人,转了下步子。
隆科多正好要下车,一听就知道了。
这个时候,隆科多才明白过来,他对于佛尔果春也是很熟悉的,也是刻骨铭心的。
他急了,却因为不辩方向而跌了出去。立刻叫出了声:“哎!你!”
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像上回那样叫主子可是不行的。这儿这么多人呢。叫她夫人也是不行的。她是康熙的。隆科多急得一身是汗,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那么执着的要叫住她,是因为直觉她是一根救命稻草,还是别的什么。他只知道,在这种时候若是佛尔果春能对他好一些,那么他就会不那么痛苦了。
他发现他变得越来越奇怪了。他居然又回到当初依恋佛尔果春的状态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