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狱警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狠狠地训斥了两句,又拿警棍朝汪展鹏威胁的甩了甩,看他害怕的缩了回去,才又站回原位。
监狱从来不是讲文明能说理的地方,汪展鹏刚来时,还理直气壮的试图说服狱警放他出去,后来便再也不敢了。让他老实的不是别的,正是狱警手中的警棍,它教会了汪展鹏,什么叫做“无条件服从”。初到的几个日夜里,因为汪展鹏的不理智行为,警棍抽在背上的感觉让他痛彻心扉,以至于现在只是看到心里便不由的打怵。
“对不起,我的小公主!刚刚爸爸有些激动,你千万别生我的气啊!”汪展鹏此时看紫菱离得远远的,怕她就此一走了之,忙摆出笑脸安慰道。
紫菱这才怯怯的重新坐好,“嗯,爸爸,你说吧,我这次好好听。”
汪展鹏忍着气把话重新说了一遍,无非就是让她和费云帆想办法,尽快把自己和随心救出去。“不是说把钱还清就能放人吗?那你快让云帆把房子卖了凑凑,哪怕够放一个人的也行,我在这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可是,随心阿姨怎么办?她一个人在里面…..”紫菱有些心惊,难道要把沈随心一个人留在里面。
“救一个是一个,我出去了也可以想想办法!”言外之意,先把自己救出去再说,至于沈随心,可以慢慢想办法。
“哦!我知道了,我会和云帆说的。不过他现在每天都要去工作,不知道什么时候抽出空来。对了,爸爸!我前两天联系了妈,她说会尽快赶过来。”紫菱闻言,心里暂时放下沈随心,又怕他纠结于买卖房子,连忙把舜娟搬了出来。
“她?她会愿意帮忙,不是来落井下石、看我笑话的吧!”汪展鹏仍对舜娟嗤之以鼻。
“不会的,爸!您和妈那么多年的夫妻,我相信妈对您还是有感情,不会见死不救的!而且,即便她不肯,也还有我,我会努力说服她的!”紫菱信誓旦旦。
“好,李舜娟来了,你告诉她,只要她这次救我出去,以前所有的事包括她设圈套害我的事,我全都不再追究!”说着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
“我知道了,爸!时间到了,我现在马上回去找云帆,把您说的话告诉他;另外再打电话联系妈,看她什么时候能过来。爸,您在里面,要注意身体!我走了。”仿佛看到了希望,紫菱离开的脚步是急切的。
汪展鹏蹒跚着回到牢房,沈随心第一时间凑了过来。因为他两人还没有最后判刑,所以狱方只将他们单独关在一个小房间内,等着款到债权人撤销诉讼便放人。
“展鹏,紫菱怎么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被关了一个月,一贯轻声慢语的沈随心也急了。
“不知道,说正在想办法。你别问个不停了,我烦着呢!”汪展鹏现在对沈随心随意的很,就差把她当“累赘”了。
沈随心自己也知道,可又没办法,她现在所能依靠的只有汪展鹏和他的女儿女婿了,只能继续端着一张笑脸,面对他的冷言冷语。见汪展鹏和衣躺在小床上打盹,沈随心只好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枕着膝盖胡思乱想起来。
晚上,费云帆修理完城堡里偌大的草坪,劳累的回到家。推开门,家里一片昏暗。费云帆奇怪的喃喃道:“紫菱,你在家吗?”说着按开门后面的开关,顿时灯光一亮,装饰豪华的客厅中间紫菱盖着一张薄毯子、蜷缩在沙发上的景象一览无余。
“云帆,你回来了?”被灯光照着,紫菱难受的揉揉眼,坐了起来。
“怎么不回房间睡?对了,有没有吃的,饿死了?”费云帆随口关心一下,立刻将话题转向自己的肚子。
“因为不是很饿,所以没做晚饭。”紫菱小声道,看费云帆吃惊的表情,接着说道:“对了,昨晚的面还有,我去端来给你。”急匆匆的往厨房走去,出来时却更心虚。“面坏掉了。对不起,云帆,都是我不好,我忘记放冰箱里了。”
费云帆挫败的扶额,不满道:“紫菱,你一整天在家,难道不能煮点吃的吗?我这样辛苦工作,还不是为了我们两个,你就不能为我着想一下吗?”
紫菱泪水涟涟,一迭声的对不起,忙着去厨房生火煮面,却因为业务极度不熟练,盘摔了碗碎了弄得东西一团糟,最后还险些失火。
“算了,不用做了,洗洗睡觉吧!”费云帆彻底被她打败了,只能忽略咕噜噜直叫唤的肚子,简单洗了洗便回房上了床。
紫菱自己在客厅抽噎了半响,看云帆一直不来安慰,只好自己去找他。
“云帆,你先别睡,我有话要和你说!”紫菱掀开被子摇晃费云帆。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累了!”费云帆不耐的拿开她的手,又要倒头大睡。
“不行,必须今天说!”紫菱一把揪住他,坚持道。
“好,你说,我倒要听听,大晚上的不睡觉,你能说出什么来?”饭没得吃,觉也不让睡,费云帆气极的坐起身,狠狠的看着紫菱,等她开口说话。
紫菱委屈的把今天去监狱看望父亲的经过讲了一遍,末了征求道:“怎么办,云帆?我们是卖房子,还是等着妈来了再说?”
“卖房子?亏他想得出来!没了房子,我们住哪,马路上?”费云帆大声问道,心中怒火熊熊升起,“当初非要办什么世纪婚礼,东西都要买最好的,破产了吧?出事了吧?紫菱,我告诉你,从明天起,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当家庭主妇,洗衣做饭一日三餐,别像没事人似的往外跑!请你记着,你现在结婚了,我是你丈夫,照顾伺候我,是你的责任!”
紫菱没想到一向疼惜她的云帆会说出这种话,当场惊得目瞪口呆,“云帆,你…….”
费云帆嘲讽道:“得了,别再摆出这副要哭不哭的样了!眼泪真他妈是迷惑人的东西,我真后悔以前怎么会因为你掉滴泪就心疼的不得了!”轻佻的从紫菱腮上沾了下,然后仿佛是脏东西般狠狠甩去。
此时的费云帆,失去了成功商人有钱人的外衣,也不过是个人到中年混得潦倒的普通人罢了,天天和一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打交道,又怎么会有闲情逸致去欣赏紫菱的泪和所谓的浪漫。可以说,活到现在,费云帆才真正认识到什么叫现实,现实就是:你没有钱,谁都可以对你吆五喝六;你没有钱,路边的乞丐都不会多看你眼;在贫穷和饥饿面前,讲尊严、要面子变得毫无意义!
“费云帆,我恨你!”悲痛欲绝的紫菱大喊一声,跑出了家门。
费云帆无所谓的耸耸肩,毫不担心的继续睡觉。他知道,人生地不熟话都说不好的紫菱,离了他哪都去不了,早晚会自己回来。
直到后半夜,紫菱才衣衫凌乱、浑身青紫的回到客厅。听着房间里传出的费云帆熟睡的鼾声,紫菱独自一个人抱着自己疼痛单薄的身子,无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