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澜已经长大了，她在毕业之后，就来到了华安工作，做的是一直需要在外面跑的业务工作。相信你应该能猜到她的目的，自然是因为当年父母都是在这里工作，期望有一天能重逢……这些年她都是一个人过着，工作之后一直拿出一部分收入补贴老家小学。她留在这里，不是想要你们的金钱补偿，也不是想要干扰你们的生活，或许就只是想要看一眼，见一下父母，证明她也是有父母的孩子……”

听到杨凡的话，因听闻林木跳海而惊呆了的鞠美芳回过神来，眼神复杂，看着杨凡缓缓的说道：“坦白说……只是金钱上的补偿，我还更容易做到。若要见她……我还有脸见她吗？”

她脑海里面回想当初的孩子，可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她发现自己完全记不得当初的小孩模样了。她有的记忆完全是后来的孩子，包括林诺澜这个名字她也不记得了，如果不是杨凡把几点联系起来，陡然说出林诺澜的名字，她是不会有任何印象的。

杨凡微微皱眉：“只是见一面也做不到吗？或许你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对当年的女儿没有任何的情感，但你能理解一个孤儿的心情吗？你觉得没脸见她，其实更多的是一种逃避，不想她干扰了你的生活吧？”

鞠美芳苦笑了一声，或许都有吧！一个母亲，亲自把自己的孩子抛下，要说没有愧疚是假的，也就是时间抚平了一切。而且当初她想的是林木对她那么好，她不再了，应该会把对她的感情转嫁到女儿身上，毕竟那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可她没想到林木竟是跳海了，难怪后来再也没有来找过她了。

“其实在你说出真相的那一刻，就已经干扰了我的生活，不是吗？”她叹了一口气，“你既然发了那么大的心力，必然会为达成诺澜的心愿而尽己所能。所以我若逃避，只会纠缠出更多的纷扰……我愿意见见她，你帮我安排吧！”

杨凡点点头：“多谢，具体要等我跟她商量之后再决定。”

鞠美芳当即拿出了她的名片：“这上面有我的电话，对了，你如何称呼？”

“杨凡。”杨凡接过名片之后，说了自己的名字，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又问道：“你想要知道林木的消息吗？”

鞠美芳再次呆了呆，然后苦笑道：“也好，毕竟……相识一场，去看一下也算是迟到的作别吧！只是……他既然是跳海，又没有送回老家，当时还有谁安葬他？”

杨凡叹道：“也就是在调查之后发现，林木跳海之后没有死，而是被人救了。但他醒来之后却失忆了，确诊之后属于心理性失忆，大概就是受到巨大心理创伤的时候，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他恐惧、不愿意回想的一些事情，就有意识的屏蔽了。他现在叫林牧，牧童的牧，活得很好。只是忘记了你，忘记了还有一个女儿，忘记了父母。”

鞠美芳有点失神：“失忆？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以他对您的感情，应该不会装那么久吧？该是早就来找您了。而且即便父母女儿他应该也割舍不了吧？”

杨凡也想过会不会是装的，自杀过一次，往往会让人彻底看开。不再去找鞠美芳也是有可能的，但不管怎样，也不可能会放下父母和女儿。

鞠美芳点点头，然后轻叹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去见他了，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再走进去不好。”

今天杨凡的话，已经在她趋于平静的生活里面，惊起了涟漪。二十多年前的初恋前男友、遗弃的女儿，这些无不揭开了她尘封的记忆。听到林木投海死了，她并没有悲痛或者激动，只是很茫然。岁月的历练，让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鞠美芳了。有钱的生活，和睦的家庭，这一切都得到过了，反而可以平常心看待了。

她暗暗决定，无论是林诺澜或者是林木，都可以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过得更好的生活，哪怕这些并不能补偿什么，但至少她自己的心会好过一点。

杨凡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她一直在思索着一些问题，女儿今年到底是几岁了？长大之后是像谁多一点呢？林木现在又是什么样子？

……

杨凡想要一次性把事情办完，早已经安排好了，从鞠美芳的茶楼离开，他便来到了世恒地产的总部。

世恒地产的办公总部可不像鞠美芳的茶楼一样可以随便进去，而且作为世恒地产的总经理，现在的林牧更不是谁想要见就能见到的，必须要提前预约。

“我来找你们林总，已经跟他预约好了的。”

看杨凡和和气气的，前台接待处的文员也给了他一个礼貌性的微笑，但看他的年纪而身份，又是一个人两手空空而来，怎么也不像是和总经理约好的人。“不好意思啊，我们林总不在，你有什么可以留言，我们帮您转告。”

杨凡微微皱眉，没想到会在这里卡他一下。“在没在你打个电话上去确认一下吧！”

“当然是没在，难道我们还能骗您吗？您是哪家公司的，如何称呼呢？”

“我叫杨凡，跟林牧昨天已经约好了，你可以通知了。”

他好脾气的态度，却没有让前台小姐觉得认可，反而从他的示弱，更加觉得他不是一个大人物，真正要和林总会面的大人物，岂能没有一个随从？

他们是做房地产的，自然免不了会有这样那样令人不满意的。比如占地拆迁问题，业主不满问题等等，公司也早就制定了规章制度，避免一些人跑到公司总部来抗议闹事，或者企图和老板直接对话。

现在的杨凡，就被前台接待列为了想要混入的人群！

“稍等……”她低下头去拨打了一个号码，小声的嘀咕了几句，然后抬头礼貌性的笑道：“不好意思，林总不在。你的来访信息已经被记录下来了，林总回来会联系你的。”

杨凡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当我是白痴吗？你刚刚明明是打给保安科。”

前台小姐脸上的笑容一凝，被人当面拆穿，还是很尴尬的。“你听错了，我是打给……”

说话间她左顾右盼，结果马上有两个保安接到对讲机信息，已经迅速的赶了过来。

“谁想要闹事？”其中一个保安狠狠的盯着杨凡，两个人也左右把杨凡包围了起来，似乎只要一言不合，就会把他架走。

前台小姐已经放心了下来，但还是保持了假假的笑容：“先生，我都已经说了林总不在公司，你请回吧！”

现在的局势很明显，如果杨凡拒绝离开，他们就要把他定性为闹事的，强行的拉出去了。

杨凡皱起了眉头，眼前的状况令他有点无奈，总不能因为不爽，就把他们收拾一番吧？他向后退开了几步，并没有离开，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他昨天是让苗炜打电话替他预约了林牧，并没有林牧私人手机号码，这会儿如果打世恒地产的电话，还是要经过前台总机的转接，都看着他当然不可能给他接过去。

他在联泰国际并没有工作职位，而且有职位的话，也不是很管用，所以为了能约见到林牧，他授意苗炜就说他是联泰国际杨泰生的儿子，以这个身份来预约的。这会儿当然也不好打回去联泰国际找人帮忙查林牧的电话，就算找陈啸月、罗恒他们也未必刚好认识林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