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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擅长表达的话就不会总是困惑
如果能大声哭出来的话心里也不会再伤心难过
——《優しい詩。》
木之濑真弓是个比较感性的人,脑回路又十分天马行空。思维里向来没什么逻辑性,各种方向都想一点,偏偏每一个都毫无意外钻了牛角尖。
她越想越闷气,恰好这时,演奏开始了。
开场曲是《asy》,小提琴响起来的瞬间,真弓听得整个人一个激灵,头皮有些发麻。
三木清良穿着红色的裙子,单束的追光灯投在她的身上。只有低低的应和昭示着黑暗中管弦乐团的存在。
热情奔放的西班牙风格,疾风骤雨般的响板,弦乐像是直接在心头拉响,摧枯拉朽一般,让人窒息的颤音和着光下起落的发梢,剧场特殊环境让前方的音乐立体环绕在脑海里。
美丽妖冶,自由奔放,邪恶得纯真。
这就是卡门。三木清良现在就是卡门。
直到最后一声,场内倏忽一亮,小提琴弓已经离开琴弦,剧场内却还有最后将要湮灭尤做挣扎的吊诡高音。
木之濑真弓缓缓睁大眼睛,身子前倾,捉住了前排的靠背。
酣畅淋漓的运弓,没有任何优柔绮丽。真弓看不出那些艰深的小提琴技巧,却知道,这种没有半分炫技的演奏,之所以能给她心灵这么大震撼,是因为演奏者。
下颚微微抬起,自信昂扬的面颊上是晶莹汗珠,在光下折射出钻石一样耀眼的光,三木清良穿着火红的长裙,她的双眼却比火焰还要热情而炽烈的燃烧着。
对自我的完全掌握,对手中所握着小提琴的完全信任,对乐曲彻底演绎诠释的热爱。
以此揭开序幕。
下一个是钢琴协奏曲。
拉赫马尼诺夫的第三号,俗称拉三,公认的最难演奏的作品,弹钢琴的是刚刚在后台穿着蛇獴玩偶装的千秋夫人。这时候她化妆穿上礼服后,真弓才认出她是那个享誉盛名天才钢琴家的野田惠。
这次台上的灯光全开,野田惠和千秋真一的每一个目光交流都能清晰可见。
细长的指挥棒在光下像是西洋剑划出银色的轨迹,飞舞的十指下黑白琴键起伏,指挥家的侧脸能看到他轻轻勾起的嘴角,钢琴家与之默契对视,同时会心一笑,背上好看的蝴蝶骨因为弹琴的动作像是要振翅而飞。
能和对方的同台,能够并肩站在一起,选择一起前行,而不是看着另一个人的背影。
到了最后一场表演的时候,全场先是一暗。
一片漆黑之中,她的左手被握住了。
真弓愣了一下,正要回握。右臂被抓住了,她急忙抽出手来,双手捉了爸爸冰凉的手,拍了拍他。
眼前再亮时,怕黑的大老板木之濑豪先生又恢复了正襟危坐的架势。
适应亮度,再看向台上的时候,观众席忽然发出了一阵哗然。
原本穿得整齐正装的乐团众人都换上了各种衣服,乍一看非常混乱。
拉小提琴的那排里穿着护士装,,甚至还有服务生制服,单簧管首席倒是穿着西装,却别上了律师的天平葵花章,长号先生则是一副上班族的装束,小号穿着白大褂……敲定音鼓的人穿着不知道是什么工作的奇装异服。
似乎是穿着各自现在的工作服装。
真弓心里讶然,明明演奏这么专业,结果大家都从事的是其他的工作吗?她从一旁抽出节目单,看向乐团人介绍,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音乐大学毕业的。
在低低的议论声中,管乐乍起,弦乐轻轻跟着应和,像是一场盛大的歌舞,明明只是坐在那里演奏,却还是要乘着音符飘到更远的地方。
是贝多芬第七号交响曲第一乐章。
管弦时而交替时而共鸣,深厚的大号,柔婉的提琴,清脆的管笛,一点点将情绪堆叠,推进,直至最后的银瓶乍破。
修长的十指和着指挥棒同时一拢,最激昂如自水库倾泻而出的声浪汹涌而出,直直轰炸入脑中。
直到出了剧场,真弓都觉得自己眼前还是乐团那些人充满了幸福与赤忱的面庞,耳畔还是如海啸一般的“bravo”。
来来往往的人还在激动讨论着,真弓将爸爸送到了路边。
“和爸爸一起回去吗?”木之濑豪问她。
真弓侧头看了看桃矢,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