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是季春风射的,他跟本就没走。他只是躲在草丛里不让吴江龙到,他要在这里掩护吴江龙过境。
虽然吴江龙大声在喊,他硬是不回应。
季春风知道,在如此惨烈的场面下,在众多敌人的追击中。吴江龙就是猛跑都不一定能摆脱掉敌人,何况还要扛着自己。所以,季春风不准备跑了,他不能让自己再去拖累吴江龙。一个人死了也就罢了,再搭上一条命不值得。索性自己就当回英雄,无论如何也要掩护吴江龙回去。因此,在吴江龙喊他时,他装做什么也没听见,专等着吴江龙跑远,等着敌人过来。
最前边的敌人急奔而至后,季春风突然开枪。
这三个敌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草丛中还埋伏着杀手。
前面的三个敌人死了,但后面的敌人却蜂拥而至。不等季春风调转枪口,这几个敌人朝着他便是一阵猛射。
季春风在开枪之前早已准备好了,只要身体里还有细胞活着,就是用颤动,也要拉响一颗手榴弹。他在向敌人开枪前,把手榴弹的爆炸过程已经处理好。手榴弹别在身体上,环套在冲锋枪枪管上。只要身体倒地,枪与人分开,手榴弹就会被拉响。这样的结果有两个。一是多炸死几个敌人。二是不给敌人活捉他的机会。
季春风一倒地,手里的冲锋枪也跟着出手,随后便是一声爆炸。
季春风牺牲了,连带着也让两个准备上前活捉他的敌人飞上了天。
手榴弹的爆炸声把吴江龙惊回了头。当他到那顶被炸飞到天上,还在慢慢降落的绿军帽时,吴江龙猜到了那是季春风。是他在向敌人射击,是他再用生命掩护自己,是他与敌人同归与尽,在最后那一刻,保持住了不被敌人俘虏的纯净躯体。
吴江龙到两个战士友都这么烟消云散了,根本就无法实现临走时指导员的嘱托,“一个不少地活着回来。”不可能了,全都不可能了。已经牺牲了两个战友,他一个人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如何站在全连面前,如何向指导员解释。为什么别人都牺牲了,单单你一个人回来。说的清吗?说不清,换了谁也说不清。吴江龙想到这,痛下决心,“干脆,老子也不回了。“龟儿子的,老子和你们拼了。打死一个亏本,打死两个算是给牛强和季春风报仇,打死三个平手。”吴江龙脑瓜子飞快地转着,想到做到。只见他扭转身体,把步子停下来,迅速转回身,朝着追过来的敌人开枪。
追过来的敌人这时也明白了。过境的一共就他们三个人。已经干掉了两个,还剩最后一个,为什么不活捉回去呢!
一个越军指挥官高喊,“抓活的,抓活的。”在这个节顾眼上,双方都需要俘虏,打死个把人,不如抓个舌头来的更有价值。
越军停止射击,但追击的步伐并没停下来。几个胆大的敌人竟然赤着手,不要命地朝吴江龙扑过去。
吴江龙手里的冲锋枪再次响了。随着枪声,这几个越南兵被打倒在地。与此同时,吴江龙手里的冲锋枪喀擦一声不响了。吴江龙以为枪膛卡了子弹,猛地一搂,这才发觉枪膛空了。吴江龙又向腰里去摸手榴弹。手榴弹带也空了。这回该轮到吴江龙傻眼了。面对扑上来的众多敌人,不被俘虏根本不可能,连想自杀的家伙式都没了。
稍一楞神,一个越南兵冲到了近前。吴江龙轮起冲锋枪照着越南兵的脑瓜子狠狠一击。
“噗哧”越南兵被砸个满脸花,一头扎到地上。紧接着又有越南兵冲上来,几个人准备同时下手。
吴江龙开始玩命了,“龟儿子们,开枪啊!有种开枪啊!”他狂喊着,轮圆了冲锋枪向冲过来的越军猛砸。越南兵虽然人数众多,但摄于冲锋枪的威力,都被拒到圈外。
眼着吴江龙力不能支。再轮下去,就是越南兵不扑上来,他自己也会累倒,累晕,累死。
突然,敌人圈外响起了枪声。
随着枪声出现,围攻吴江龙的越南兵开始四散奔逃。跑的慢的,转瞬间便做了枪下鬼。
忽拉一下,吴江龙身边空了,所有越南兵跑的跑,死的死,只把他孤零零地留在圈内。
吴江龙诧异地抬头去。只见连长李森正带着一帮人向这里冲过来。
吴江龙到自己的战友赶过来,“哗”地一下子眼睛中即刻涌满泪水。这个亲切劲就奔说了,心酸、激动、疲惫种种情况瞬间全都在他身心中展现出来。
李森跑向吴江龙,其他战士在肖勇带领下继续追击敌人。
吴江龙见李森过来,全身的力气立即散尽,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森跑到吴江龙近前,见他突然坐在地上,还以为他是受到了什么重伤。于是大声呼喊,跟着他的卫生员,“卫生员,卫生员。”
吴江龙有气无力地向李森摆摆手,那意思是说,“用不着,我没伤。”
出来这么长时间,又是钻地道,又是搞炸药,又是和敌人枪战什么的。说没伤,谁信啊!
李森蹲在吴江龙面前,急切问,“吴江龙,伤哪了?”
吴江龙笑了,“连长,我没伤。”
李森不信,对赶过来的卫生员说,“给他检查。”
卫生员硬生生地脱掉吴江龙上衣。在吴江龙身上,除了被硌破,被刮破,被擦破的肉皮伤之外,还真就没有枪伤。
卫生员说吴江龙没受伤,李森都不信,训斥卫生员说,“没伤怎么身上到处是血淋淋的!不行,再查。”李森那意思,非要在吴江龙身上找出伤不可。
“连长,我,我真没受伤。”吴江龙喘着粗气说,“我就是累的,让我歇一会好不!”、
李森直眼着吴江龙,不相信地问,“真没受伤?”
“没有。”吴江龙肯定地回答。
“没受伤就好。”李森在与吴江龙说话的同时,还拿眼睛向四处瞟,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随后问,“牛强和季春风呢?”
他这一问,把吴江龙僵住了。吴江龙一句话不说,双手捂住眼睛,脑袋突然扎向地面,屁股搅的老高,痛哭失声,呜咽着说,“连长,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把他们俩带回来。”
李森着吴江龙悲痛的样子,他还能说什么。只能用安慰,用信任,用友情来对待这位从敌战区冲出来的革命军人。
李森跪着向前,抓住吴江龙的头,强行着把他拉了起来。
在吴江龙的影响下,李森眼里也出现泪花,带着哭腔问,“人呢!在哪牺牲的?”
李森还想问下去,确切地是想多了解一些情况。
“没了,全都没了。”吴江龙含混不清地说,“随着手榴弹一起炸飞了。”
李森默然无语,这就是我们的战士。他们有气节,有勇气。在残酷的战争面前,他们临危不惧。在与死神搏头时,他们大义凛然。死也要死得其所,死也要壮怀激烈。
二十功名尘与土,边境线上云和月。年轻的共和**人,用他们不到二十岁的青春,用他们年青的血肉之躯,每时每刻都在筑造着中国的长城。当代的中国人,乃至后代的子子孙孙,谁能不感怀,谁能不为英雄们唱赞歌,谁能不为有这样的中华儿女而骄傲!
不容李森多想,那些追赶越境敌人的中**人们返回来了。
“报告连长。越境的敌人除了五名逃跑外,其余全部被歼灭。”肖勇一到近前,就向李森报告。
“辛柏,背吴江龙归队。”李森朝一名战士喊。
“是”一个大个子军人上前就要背吴江龙。
吴江龙挣扎着不肯。
李森一瞪眼,“背就背嘛!咱这里没轿,有轿就抬你回去。”
吴江龙被战士们轮流背着,向七连驻地的小河口村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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