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艾却忽然回头道:“将军有话要讲么?”
王真苦笑道:“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将军了,我就是这山野中的一个平民。”
令狐艾一听,笑道:“不然,有些人就算挂着大将军的名头,可在艾来还不如一个市井小民可亲可敬,而有些人,如将军这样,就算是隐居山野,也去不掉为人杰的豪勇与壮志。”
王真闻言,心下微动,但仍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觉得挺好的,先生何必拿话激我?”
令狐艾却不以为然道:“将军真不肯随我们一起去江左?”
王真苦笑道:“若我说不呢,你们要强迫我,还是怎样?”
令狐艾哑然失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家主公自然不会让我们做这样卑鄙之事,既然将军醉心山林,我自不会强求,这里有良弓十副,马五匹,金百两赠予将军,也好让将军与家小度日。”
说完,一挥手,一路跟随的狂澜军将士将****、马匹和黄金放在屋前空地。
随后,令狐艾翻身马,对阿乌道:“阿乌,你是愿意留在这里陪伴姐姐,还是回去?若想留下,等过些日子我就派人把你妹妹阿玲送来与你们团聚。”
阿乌摇摇头:“我要跟老师你一起。”
令狐艾点点头,对王真一拱手道:“今日一别,来日江湖再见,某先和将军说声告辞,明日有阿乌带路,就不劳将军相送出山了。”
王真怒道:“难道令狐先生要我做言而无信的人么?”
令狐艾却哈哈一笑:“将军是在自欺欺人么?什么叫言而无信?难道将军对谁承诺必须困守此山寨么?就算你皆是资源,但你自己可以山林终老,你难道让你的老母,让你的爱妻,让你的幼子也一样么?你老母身体多病,将来若病倒,谁来医治,无人医治而亡你是为不孝;你妻秦虹女中豪杰,应该为人尊重,更应该享受道人间繁华,却因你在山林中落寞,你是为自私;你爱子王麟聪慧,却无人可教,将来为一粗鄙山民,后代子孙也都如此,你这又是什么?”
几句话问下来,王真本来平静的脸色慢慢变得有些扭曲起来。
他不是不明白这些,他不怕自己吃苦,但却怎么能忍心让亲人和自己一般,只是自从被陶侃所伤心,他就一直在逃避,他怕自己再被人利用……
正犹豫间,他老母忽然蹒跚着从内室走出,用手指着王真道:“逆子,你的是怎么读的?你知不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人家武功侯的手下救了我们,你难道还要留在这里等武功侯亲自来请么?”
王真见老母动怒,忙劝道:“母亲息怒,儿是的你年迈,不能经受旅途奔波;但若不带你在身边,只留你或者和阿虹在这里,又恐无人照顾……”
王真母亲一听,怒道:“你不用管我,你要去参军,我怎会拦你,老朽还没到走不动的地步,你休要拿我说话,你难道要气死我么……”
王真听了,忙扶住老母亲道:“真儿不敢,子不孝,甘受母亲大人责罚!”
正这时,忽然一把清丽的女声传来:“夫君,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今年也才不到三旬,怎么就有了避世的念头?我和你归乡,是怕你心有担忧,为我耽误前程,但并不是让你这般颓废!”
随着话音落下,秦虹却从屋外快步走了进来,只见他一身骑士短打,手中还拿着一根马鞭。
王真一见她这样,有些惊讶道:“阿虹,你这是做什么?”
秦虹笑道:“我要和令狐先生一起出山去建康,想请你这位大将军一路护送,你可愿意?”
王真一听,无奈苦笑道:“可是老母亲怎么办?”
“痴儿,我自是随你们去了,放心,令狐先生这几日一直给我号脉诊治,他开了几副药,我吃下去已经好了不少,随你们坐车还是行的。你还真要谢谢令狐先生的大恩呢!”
一旁的老母亲插话道。
王真忙拱手称谢,令狐艾也连忙拱手表示谦逊。
其实,令狐艾身为文人,的确粗通岐黄之术,但若说有多么高深的医术,那绝对不可能,他不过是临来江左时从皇甫父子和葛洪那里要来了很多治疗各种杂病的药丸和药方,对于他这种怕死的性格来说,没有什么比救命的药丸和药房更好的“装备”了。
如此,却正好借花献佛,让王真老母的病情减缓了许多。
此刻,一见老母和爱妻都这般说,王真脸色却慢慢缓和下来,他深深的了一眼令狐艾,忽然正色道:“先生,我虽然不曾见过镇东将军,但观你如观他,你既然对我如此情谊深厚,我又怎敢再推脱,明日我一定和先生一起出山,只望……只望先生不要负我!”
令狐艾闻言,也是少有的凝重道:“君乃英雄,吾与吾主当厚待之,此生不负!”
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