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楚迅速地做出了判断,二楼到三楼的楼梯处应该有一只正在活动的丧尸,从腐臭的浓烈度而言,这整个楼道里应该不会存在两只以上的丧尸。回身看了身后寂静的走廊一眼,陈玟雯已经开始挨间搜索起丧尸来,桓楚嘴边挂起一丝微笑,闪身进了楼梯间。
腐臭味顿时浓烈了起来。虽然早已对这种气味习以为常,但终究不是什么好闻的味道。桓楚这么“讲究生活”的人当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绑在了脸上,虽然未必有隔绝气味的作用,但终究是令他好受多了。借着月光,桓楚一步一步向楼上迈去,每一步都尽量放轻脚步,悄声朝声音的来源处接近。
汽车旅馆的楼梯是折叠式的,也就是说,每一层会出现两个楼梯间,一个在一层的入口处,一个在半层的位置。桓楚向上挪动了几步,便看见了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少女在半层的楼梯间踱步。
没错,就是踱步。不是漫步目的地游荡,而是很平缓的类似于人类的踱步。少女外套的袖口处有着一个破洞,显然便是被感染的位置。但伤口并没有流出腥臭的黑血,反而隐隐有结痂的样子。除此之外,女孩竟然长得如生前一样,脸色红润,肌肤白皙,丝毫没有如其它丧尸一般腐烂的迹象。少女的动作流畅舒展,看向窗外星空的细长双眸也如普通人一般灵动,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感情。若不是身上仍然隐隐散发着腐臭,桓楚甚至难以分辨出那时不时看向窗外星空的东西是活人还是丧尸。
桓楚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丧尸,吃了一惊,停下了脚步,甚至连手中的开山刀也垂了下去,心中竟破天荒泛起了一丝难言的恐惧——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少女,难道便是自己设想中丧尸里的上位者吗?
想到这里,桓楚的大脑一下被各种纷乱的思绪填满,手心流满了汗水,右手的开山刀竟有些难以把握的感觉,甚至连呼吸都有些粗重了起来。这时桓楚心中的恐惧感开始逐渐被另一种思绪所代替:“她真的有思维能力吗?能不能和她谈谈?”一想到自己也许是第一个亲眼见到有神志的丧尸的人,桓楚的身体竟然因为兴奋和恐惧交织而颤抖了起来。
楼梯间的少女丧尸似乎感受到了身后不远处的呼吸声,缓缓地转过了身子。白皙的面孔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美丽,一双凤眼看着愣住的桓楚,目光中似乎透露出一丝迷茫。
张静!看着转过头的女丧尸,桓楚顿时如遭雷击,脑海轰然作响,万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张静,没想到今生今世,我还能见到你。没想到当我再见到你时,你我却已殊途。”
身前的女丧尸,赫然正是自己的初恋女友——张静。初恋对于每一个人而言,都是一段难以忘怀的故事,对于桓楚而言更是如此。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桓楚的口中呢喃着念出了两人小时初学的唐诗,手中的开山刀再也提拉不住,“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轻轻走上前去,也不管站在自己身前的是不是恐怖的丧尸,竟然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少女的秀发。
当老头离去,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为什么你却无声地离去,从此杳无音讯?当我终于能把你忘记的时候,为什么你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为什么?为什么当你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时,却是以这幅模样?
当张静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提刀男子时,便已经觉得有些眼熟,因此没有任何动作,反而静静地思索起来。这些丧尸中的上位者虽然有了神志,有了思维的能力,却是由原来为人时的本能转化而来,并没有记忆和知识。而当听见桓楚口中呢喃而出的诗歌,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面对自己居然既不恐惧也不愤怒,反而丢下了手中能对自己构成威胁的武器,伸出手触碰自己的头发,不禁感到更加困惑,居然开口吐出了几个略显生疏的词汇:“你...是谁?”
听见耳边熟悉却久违的声音,桓楚心中完全确定了眼前的少女便是张静,终于按捺不住,一个生死怡然不惧的大男人,眼中竟是淌下了滚滚热泪,哽咽道:“小静...小静...我是桓楚啊...我是桓楚啊!”
“桓...楚?”张静睁着眼睛看向桓楚,歪了歪头,问道。那目光中不带一丝杂质,纯洁得犹如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带着股淡淡的迷惑,没有丝毫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