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的曹昂闻言,无奈的笑道:“他把连接兖州的三郡都送给了咱们,不少了,若是在多送几个,你还让不让人家过日子了。”
两人正大侃之时,忽听程昱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便见郭嘉的面色瞬间一正,摸着下巴道:“嘿嘿,谈正事,谈正事....恩,以郭某来看,袁谭这小子,是想让我们与袁尚相争,他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且割三郡于我们,只怕也只是他随口说说的.....不如将计就计,将军可让使者先回去,告诉袁谭,我们不但要这三个郡,还要他割平原郡与巨鹿郡与我们。”
那边的司马懿眼中精光一闪,轻道:“祭酒大人是想假意与袁谭谈条件,借此消除他对咱们的戒心?”郭嘉嘿嘿一笑道:“就你小子心眼多。”
那边的程昱摸着胡须正色道:“我已经派人往河南通知司空大人,请他暂时按兵不动,将河北事务全权交与我等,以骄袁谭与袁尚之心,并且,还请他送了沮授过来。”
郭嘉闻言笑道:“跟我想到一块去了,这个沮授,咱们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
曹昂摸着下巴道:“沮授此人,智计过人,绝非长人可比,我怕咱们糊弄不了他。”
郭嘉嘿嘿一笑道:“没事,他就是在机灵,闻听袁绍死讯,袁谭和袁尚二子相争,也必然是承受不了,方寸大乱。只要咱们好好的演练几遍,把戏份做足了,不怕不把沮授也拖下这趟浑水。”
司马懿闻言淡淡道:“不错,这天下之间,最脆弱的就是人心。”
看着三人顷刻间便以将大事谈妥,曹昂心中暗自惊讶,好厉害的三个脑袋.....只可惜贾诩在许都随朝侍驾,若是那只老狐狸也在这,不知道还会想出什么样损招呢...
次日,曹昂便写好书信请辛毗带回,信中果然说了事成之后,让袁谭在割让三郡的基础上,还要额外加上平原郡与巨鹿郡。消息传回南皮,郭图不由得暗自直乐,这曹昂果然如自己所算,一见到利益就不顾一切冲昏了头脑。唉,还是太年轻啊。反正是空头支票,袁谭和郭图顺水推舟的答应了曹昂。
曹昂,袁谭两面秣马厉兵,互有算计,各有准备。几日后,应程昱之请,囚犯沮授也已被押送到了河内。
厅堂之中,曹昂,司马懿,郭嘉,程昱,赵云,甘宁等人俱在。只见沮授在两名军卒的护卫下,昂首阔步的迈进了大厅之中,对上首的曹昂好似视若不见。看到沮授如此无礼,甘宁气的起身骂道:“阶下之囚,你神气什么!”
曹昂抬手阻住甘宁话头,笑道:“沮授先生,你可知道,我此次请你来是为何意?”沮授冷哼一声:“我乃阶下之囚,到哪里还不是你们说了算。你有事就直说了吧。”
曹昂见沮授无礼,也不生气,微笑说道:“沮授先生,你算说对了,曹某此次大老远的把你接到河内来,还是真的有件大事要告诉你。”
沮授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冷然笑道:“曹昂,你是不是以为你夺下了河内,我沮授就会甘心归顺?年轻人,我告诉你,天下大得很呢,区区一个河内,对于河北四州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曹昂也不着急刺激沮授,只是假装劝降道:“先生,我父子对你的才智深为叹服,恳请先生相辅,先生有什么要求,只要你放下一句话来,曹某搜遍天下,也必然为先生办到!”
沮授冷笑一声:“我沮授是穷酸命,受不得什么金银珠宝,名物贵器。侯位之爵在我面前亦是视若无物,曹公子,你多说无用,不管什么样的条件,我沮授也绝不会屈膝投降于你。”
那边的甘宁不知道曹昂他们的计划,气的骂道:“好你个老孺生,我家将军好话说尽,你也不肯有半步退让。难道真当我曹军没有人才了?舍不得杀你这酸孺?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奇才?狗屁!”
沮授眉毛一扬,冷冷道:“怎么,曹公子,你终究还是露出狐狸尾巴来了。软的不成想来硬的?要杀便刮,沮授奉陪到底。”
见火候也差不多了,一旁的郭嘉缓缓起身,轻声道:“沮授先生,你又何苦如此,袁绍已近死了。”
话音落时,厅中顿时鸦雀无声,但见沮授双目通红,呼吸逐渐沉重,忽的咧嘴一笑道:“哼,好粗鄙的计谋,尔等以为用这样的谎话,就能骗我归降,做梦!”
那边的程昱冷然道:“信不信由你,这是袁谭给我家公子的信,你不妨看看。”沮授疑惑的看了看程昱,接过他手中的信简,刚看了几行,便见沮授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双手也不住的发抖,曹昂轻声道:“沮先生,这回你可是相信了?袁绍已经死了,袁谭欲与我军联合弑弟夺位,这河北之地,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沮授仿佛一句话都没有听,身体不住的发抖,嘴角亦是因为咬的过紧而鲜血直流,少时,忽见沮授仰天长啸一声,大喊道:“天意,真是天意啊!”那边的甘宁不屑嘀咕道:“狗屁天意。”
呆愣愣的矗立了半晌,沮授忽的想道:“不行,袁谭欲联合曹军攻打冀州.....若真如此,大事去矣!不行,不行!主公的基业,决不能毁在这竖子的手上!我需想办法,安定冀州....对!诈降,诈降!”
想到此处,沮授急忙转身对曹昂躬身施礼道:“唉...曹公子,沮授愿降了!”
曹昂心中冷笑不止,面上却是装的疑惑道:“沮先生?您这是?”沮授摇头叹道:“袁谭,袁尚二子相争,实在是深寒我河北将士之心....老主公已死,如此竖子,辅之何意?沮授愿意归降曹氏。”
曹昂闻言急忙扶起沮授,乐道:“沮授先生归顺,实乃如微子去殷,韩信归汉!有先生相辅,我父子何愁大事不定!大功不成!”
说罢,曹昂取下身后的锦袍,为沮授披上,扬声喝道:“来人,速送先生去沐浴更衣,我要设宴为沮授先生接风洗尘!”见曹昂如此相待,沮授的心中闪出了一丝自鄙,但想到自己是为了保存袁绍留下的基业,这个念头也是瞬间消逝而去。
曹昂送走了沮授之后,只见赵云慢步来到他的身后,轻声道:“师弟,凭直觉,我觉得此人并不可信。”曹昂闻言笑了笑,回道:“当然不可信,因为他就是诈降。”
赵云闻言脸色顿时一变,惊道:“那你还敢用他?”
曹昂无奈的笑道:“接他来此,为的就是这个目的,这是郭嘉和程昱定下的策略......袁谭想利用我军夺位,我就利用沮授通风报信给袁尚,让袁尚主动出兵去打袁谭,看袁谭还如何坐山观虎斗!另外,我还需想办法,利用此人将黎阳的麴义也一并拉进这锅腥汤里!只要这锅里的水搅的越浑,最后呈到碗里时,咱们才能吃的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