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不了了之和节外生枝

做山贼，最紧要的要识时务，懂进退，打得过才打，打不过早跑。黄汉一向谨守这个原则，所以他的清风寨才能安安稳稳的延存到今天。

不料今儿个霉星高照，突然撞在两个打不过更逃不过的年轻人手里，被人卡着脖子吓破了胆后，不敢有丝毫的违逆。

欺软怕硬，是黄汉奉行的第二大保命原则，在确定了楚君竹和西门不惑是绝对招惹不起的强人之后，黄汉马上便从山贼转换到了仆人的角色上，人家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一边看着手下围攻西门家的残余抵抗，一边偷眼瞄着楚君竹和西门不惑的反应，提心吊胆的关注着自己的小命儿。

楚君竹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但眼神里边却满是清冷，让善于察言观色的黄汉捉摸不透。西门不惑倒是简单些，冷笑伴着嘲笑，还有一点点的挣扎，黄汉看得清楚明白，可同样是理解不了。

冷笑、嘲笑可以理解为是与西门家有旧怨，可挣扎个什么劲儿，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呢，想不通就头痛，偏还越要去想，搁那儿一个劲儿的抓着头发，样子好不纠结。

同样姓着西门的几十个人，正在那儿被上百个山贼围攻着，其中有自己的仇人，也有一些是很陌生的亲人。自己有能力去救，但并不想去救，因为十几年前他们也是这样漠视着自己一步步滑向死亡的。

但是就这样看着，心里边真的很难过，一点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不过想来应该会好过亲自动手吧，西门不惑如是想到。

板着的脸上平展着两条眉毛，西门不惑的这幅模样一下子触动了西门胜几乎遗忘了的记忆，脸色陡然大变，踉跄着跌退两步，抬手指着西门不惑拼命的想喊出些什么，可嗓子紧的不行，一个字都出不来。

“族长！族长！您怎么了？”

旁边忠心耿耿的护卫急忙搀扶住西门胜。

西门胜用力推开护卫，两只手紧紧按着喉咙，最里边发出咯咯的声音，还使劲儿的喘着，样子好不骇人。

“族长……“

虽然已经是山穷水尽，但只要西门胜这个族长还在，西门家就还能坚持着顽抗下去，可一旦西门胜出了问题，就都全都乱了。

被西门胜死死盯着的西门不惑微微皱起了眉，他怀疑西门胜认出了自己。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确是如此。西门不惑与他父亲长着同样的一双眉毛，尤其是板着脸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借山贼之手害了自己堂兄的事情，一直是西门胜压在心底的疮疤，忽然见到酷似堂兄的西门不惑，如何不惊。

之后西门不惑与楚君竹大展神威，轻而易举的就将凶悍的山贼整治得服服帖帖，可接下来突然又收了手，甚至还催促山贼加紧动手，直接坐实了西门胜的怀疑。

西门胜知道，西门家族能否逃过这一劫，就看西门不惑能否放下仇怨。而想要西门不惑放下仇怨，他西门胜就必须马上做出些表示。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由于过度的激动和紧张，导致了失语，让西门胜空自焦急，却说不出话来。

眼看着族人接二连三的倒在铁手印下，西门胜一狠心，决定赌了。

挥手扫开身前的人，昂起头站直了身子，冲着西门不惑把手一指，确定引来了西门不惑的注意之后，斜指朝上的手猛然圈回，带着恶风重重的拍在额心脑门处。

一声闷响过后，身着锦衣的西门胜软倒在地，七窍流血而亡。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西门不惑傻傻的呆在那儿，眼前所发生的一幕，让他没办法理解，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反应，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向楚君竹，眼神中的求助之意再明显不过。

楚君竹是旁观者清，自然很容易就理解了西门胜的意思，用他自己的一条命，换取西门不惑对残余的西门家族的怜悯。如此的果断、决绝，让楚君竹禁不住一叹。

“好了！”

楚君竹不想他日西门不惑为今天的迟疑而后悔，只得代他做出选择。

“散了吧。”

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提心吊胆的黄汉二话不说，转身就跑，一众喽?慢了半拍儿，也跟着逃掉，才一转眼的功夫，一百多号人就没了影子。

“谢谢楚师兄。”

西门不惑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

楚君竹没有出声儿，而是指了指正围着西门胜尸身的西门家众人。西门不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过去。

大概猜到会发生什么的楚君竹转过了头，不想看西门不惑的难过。

果然，身后很快传来几句低低的争执和问责，紧接着就是西门不惑的叹气声、

“走吧。”

“嗯。”

复仇从来就不会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无论成败与否，得到的只能是伤感，西门不惑还算好的，机缘巧合的成了一个旁观者。而西门胜就比较讽刺了，借山贼之手害了堂兄一家得到了族长之位，最后又为了西门家族的延续，被山贼逼着选择了自杀，果然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要不要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