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夫人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很是尖利。
“我……你……”
薛逸显然被吓到了,支支吾吾的不知说些什么好。
“薛远山!我……”
抖动的嘴唇诉不出满腹委屈,只能化成泪水冲出眼眶。恨恨地一跺脚,甩手回了后院,把这乱糟糟的事儿扔给薛逸一个人处理。
“哎……唉!”
薛逸扬手欲唤,却又咽回口中,只吐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他明白姚夫人的苦,六年前那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至今仍折磨着她,自己也同样为之懊悔终生。
曾以为便是再大的错处,自己以身相偿也便了了,可蟠儿一出世,便将那错误推向了不可弥补的深渊,更牵连上整个薛家,甚至今日楚楚之死,也不乏其因。
另一边,回到了后院自己房间的姚夫人,正在凄楚自伤中。不过,她倒不是懊悔六年前的那一晚,也不是因为蟠儿的意外出生,她只是委屈,非常非常的委屈。
这几年来,操持薛家上下,不说是殚精竭虑,也称得上尽心尽力,虽然身份确是尴尬,但她也不多求,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活,给蟠儿一个幸福的家。
可薛逸却总是躲着她,连个虚的名分都不肯给她,甚至蟠儿的名字都还是老太爷给起的,而且明明是至亲骨肉,偏偏避若蛇蝎,让做为母亲的她情何以堪。
诚然,蟠儿的出生,使得薛逸陷入了无比的尴尬之中,但孩子本身是无罪的,凭什么至今不给冠以薛性。
“薛远山!我姚雨清哪里对不起你?身子给了你,还为你生下蟠儿,可你如何待我?”
愤愤的捶打着床榻,只是这责问只能对着空气发放,委屈的泪水只能在无人时空自流淌。
这一刻,姚夫人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孤单与无助。
“难道……我错了?不!”
无助自然彷徨,彷徨难免犹疑,不过只要一想到蟠儿,所有的委屈就全都不见了。
在床榻上靠了好一会儿,姚夫人才勉强平静下来,想想今日所受的委屈,终于狠下决心,就在今天,把这拖了几年也逃避了许久的问题彻底解决掉。为了蟠儿,为了自己,也为了薛家。
起身简单收拾一下,唤过丫鬟打来清水洗去泪痕,吩咐下中午的饭食,才迈步去了前院。
此时薛逸还在头痛楚楚的死,家里人丁单薄,除了姚夫人,再没个可以商量的人,偏偏还被自己给气走了。其实薛逸倒不是有意隐瞒,这些年姚夫人对昱儿如何,他也都看在眼里。只是楚君竹的身份特殊,能少一人知道总是好的,而且以姚夫人的聪慧,应该看得出楚君竹的不凡才对。
事实上姚夫人是看出了些,可她只以为楚君竹是降妖除魔的法士,根本没想其他的,结果就因这误会受了委屈。
按说夫妻间发生点误会和摩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是虽有夫妻之实,也有了孩子,但薛逸和姚夫人却并不是夫妻。一直礼敬客气保持距离还好相处,如今一出矛盾,就变得异常棘手。
踌躇再三,薛逸还是决定放一放,先把楚楚的事儿解决掉再谈其他。
薛逸承认,他这是在逃避,非关勇气,实在是事不可为。义弟的妻子为自己生下了儿子,如此尴尬之事,便是说破了天去,也没的化解。
无奈下,薛逸只能一再的逃避,哪怕两位老人已经认可,哪怕蟠儿天真可爱,也不能够妥协。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姚夫人一心付出,辛苦操持薛家,上孝老人,下慈儿女,让薛逸在不知不觉间心软下来,直至今日因误会而口角才猛然醒悟。
所以在薛逸心里边,未尝没有借机彻底冷下彼此关系的念头。
可惜,人生不如意者十有**,这边薛逸才硬起心肠打算不理,姚夫人就找了来。
“老爷。”
柔媚娇软的声音,于平静中透着坚决。薛逸按了下额头,晓得今日是拖不过去了。
“老爷,楚先生的事,妾身已经想出了合适的办法。”
往日里没太在意,这会儿听姚夫人开口老爷闭口老爷的,薛逸只觉得异常刺耳。
“雨清,我……”
“老爷,山上的庄院还空着,楚先生可以带着昱儿先去那儿避一避,等风头过了再接回来,可好?”
“也……也好。”
不管怎么说,楚君竹都不合适再在这里,不然万一闹将起来,实在不好收拾。带着薛昱一块儿躲去山上庄院,既能避开麻烦,又不耽搁医病,姚夫人这一举两得的办法,由不得薛逸不答应。
“那妾身便去安排了。”
欠身福了一福,姚夫人转身去了楚君竹所在的偏院,留下薛逸一人低声暗叹。
“小天,大哥……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