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瑾是脑子有毛病啊,干嘛偷他亵裤?
欧阳瑾其实想偷衣裳的,但衣裳太大,她带不出来,只能翻了一条亵裤塞进袖子里。
为了解药,她拼到这个份儿上了,老天爷,求你收了年四爷吧!
一场栽赃,以如此简单的方式暴露了破绽,这是年四爷做梦都没想过的事。
年四爷快要吐血了!
他费了那么多心机,那么多财力物力人力,到头来,却被欧阳瑾拿一条亵裤扳回一局!
这……这输得……太不爽了!
诸葛夜淡淡一笑:“世宗陛下,你还有何话说?”
年四爷胸口一痛,喷出了一摊血迹。
诸葛夜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这日食,其实是你引来的!你蓄意栽赃我父皇,又摧毁了为端敏皇后和小王爷祈福的宝灵塔,老天爷真正惩罚的人是你吧!”
众人恍然大悟,对呀!世宗也是天子,他犯了错,也会遭到上天惩罚的。
百姓们对世宗的怜悯统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厌恶。他们并不那么在乎谁做皇帝,但他们讨厌被人欺骗,世宗陛下陷害自己皇叔不说,还拿他们当猴儿耍、当抢使,实在是太过分了!
诸葛夜瞅着时机成熟,大掌一挥:“虽不知你当年为何假死,但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了律法!孤,会对你亲自审问!来人!把他押回大理寺!”
侍卫上前,欲擒住年四爷。
张太爷护在年四爷跟前,被侍卫一把扯开!
又有几个不顾真相的脑残粉死死挡住侍卫,也全被侍卫扯开。
就在侍卫即将抓住年四爷时,一道银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正是在东宫养病多日的诸葛琰。
诸葛琰一掌劈晕了侍卫,揽住年四爷施展轻功离开,却被诸葛夜飞身拦下。
诸葛夜拔出腰间的软剑,横空斩向了诸葛琰。
诸葛琰被迫松开年四爷,但他没带兵器,不过几招便落了下风。
年四爷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递给了他:“琰儿,接住!”
诸葛琰接过匕首,以尖端挡住了诸葛夜的软剑。
诸葛夜一跃而起,劈上了诸葛琰的面门。
这一招,用尽了全力,诸葛琰根本躲避不及。
“不要——”楚芊芊跑上祭坛,眼看着诸葛琰就要丧命在诸葛夜的剑下,拼劲全力喊出了声。
诸葛夜的动作凝空一顿!
正是这一顿,诸葛琰逮准时机,将匕首插进了诸葛夜的胸膛。
皇帝飞身而起,一脚踹开诸葛琰,将儿子抱入了怀中:“夜儿!夜儿!”
伤口的血,是黑色的。
这匕首……有毒!
诸葛琰怔住了。
年四爷一把扣住他手腕,扔了一个烟雾弹,带他离开了。
……
幽暗的房间,诸葛琰缩在墙角,一闭眼,全是诸葛夜满身黑血的样子。
虞伯推门而入,点了一根蜡烛。
“少主,你把自己关一整天了,肚子饿不饿?”虞伯担忧地问。
诸葛琰单手捏紧额头:“虞伯,我伤了太子。”
虞伯走近他:“老奴知道,少主不是故意的,少主不必自责。”
“我是故意的!”诸葛琰揉了揉面颊,“我……我只是不知道匕首有毒。虞伯!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为什么他变得……”
这么心狠手辣?
虞伯抬起满是褶皱的手,摸上了诸葛琰的脑袋:“陛下……是个好人。”
……
“来,我敬你一杯。”另一间厢房内,纳兰嫣笑着举起了酒杯。
年四爷冷冷地笑了笑:“有什么好敬的?又没成功!”
纳兰嫣眼神一闪,不以为然地说道:“成不成功,可不是今天一件事就能定夺的,该追随你的,哪怕你陷害了皇帝,他们还是会追随你!只要你一天是世宗陛下,就一天拥有他们的忠诚!张太爷,不就是个完美的例子吗?”
没错,尽管被揭穿了阴谋,可还是有不少脑残粉,放着正义不理,只站他的队!这其中,不乏曾经被皇帝打压过的官员。大家同仇敌忾,撼动皇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至于老百姓那边,日后,再慢慢儿地经营!
举杯,与纳兰嫣碰了碰,年四爷笑道:“最开心的是诸葛琰这颗棋子,一直没脱离我的掌控!”
还以为在宫里住了几年,会被上官灵迷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呢!
纳兰嫣又给他满上:“是啊,有他在,我们就掐住了欧阳倾的命脉,掐住了楚芊芊,也就掐住了诸葛夜!我在这里,预祝四爷,早日荣登九五!”
年四爷被夸得非常高兴,没差距到她眼底的一抹算计:“等我继承大统,一定会册封你做皇后的!”
纳兰嫣摸了摸脸上的面纱,嘲讽一笑:“我这副尊荣,怕是要给四爷丢脸,四爷还是留给欧阳倾吧!我还盼着她,再给四爷生个小皇子呢!”
年四爷的眼底略过一丝欲望,从前让着欧阳倾,是因为不能激怒诸葛琰,等他登上皇位,再不需要忍让任何人的时候,欧阳倾,一定会是他的!
咚咚咚!
“四爷!老奴来见您了。”
是虞伯。
年四爷给纳兰嫣使了个眼色。
纳兰嫣从后门离开了。
虞伯进门,给年四爷行了一礼:“四爷!”
年四爷温和地笑了笑:“虞伯快坐!这次多亏你,我才能成功进入宝灵塔,虽然没成功,但你的功劳,我记住了。”
虞伯欠了欠身,没有坐下来的意思:“四爷,老奴想问您,为何不守信用?”
年四爷的笑容一淡:“不守信用?何时?”
虞伯不卑不亢地说道:“四爷答应过老奴,不会损毁宝灵塔。”
年四爷傲慢地靠上了椅背,今儿的第一目的虽未达成,可好歹,他世宗陛下的身份传出去了,在大家眼里,他俨然是皇帝了,这个七老八十的奴才,却好死不死地给他脸色看,实在有些不把他放在眼里。
“计划有变,来不及通知你。”
敷衍地解释了一句,又道,“朕也是不得已,你放心,朕登基后,会再给倾儿建一座更高更大的塔!”
虞伯看了看他,眸光复杂:“陛下,你忘了……宝灵塔不是给小姐建造的吗?”
年四爷眉心一跳!
虞伯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道:“宝灵塔是给大皇子建造的啊!”
年四爷扯了扯袖子,含糊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朕说了,会建一座更好的!”
虞伯摇头:“小姐入宫前便怀了你的骨肉,听闻你娶了纳兰家的女儿后伤心得滑了胎。因为这样,小姐才多年不孕,后面小姐怀了少主,越发记挂没能出生的皇子,你就为他建了一座宝灵塔,说,要日日为他祈福、为他超度亡魂。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连少主都不清楚……老奴还以为陛下忘了!这座塔,是这么来的呀!陛下!你毁了它,让九泉之下的皇子情何以堪啦?”
年四爷的长睫颤出了不规律的节奏,不耐烦地道:“朕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伤心事!朕相信朕的孩子已经转世投胎了!”
虞伯的心口一震:“你……”
年四爷的脸色不好看了:“朕怎么了?”
虞伯埋在宽袖下的手拽紧了:“你真的记得大皇子吗?”
年四爷就道:“这么重要的事朕怎么会不记得?朕只是不想再回忆它!太伤心了!”
虞伯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老……老奴……冒犯,不该提的,老奴这就……告退。”施了一礼,双腿发抖地走向了门槛。
年四爷狐疑地睃了他一眼:“慢着!”
虞伯的身子一僵,钉在了原地。
年四爷起身,缓缓地踱到他身边,抬手抹了一把他额角的汗,意味深长道:“吓成这样了?朕对你做什么了吗?”
虞伯的喉头滑动了一下:“老奴……只是有些累了,陛下早些歇息,少主那边,还等老奴伺候呢。”
年四爷一把撑住门框,拦了他去路。
“没有大皇子,对不对?”他轻轻地、又低低地说。
虞伯的太阳穴突突一跳:“啊?陛下说什么?老奴不明白啊。”
年四爷单手搭上他肩膀,将他推进屋内,又反手插上了门闩。
“只有你、我、欧阳倾三人才知道的秘密,呵!”年四爷笑了笑,死神一般地逼近虞伯,“根本……就没有这个秘密吧?”
虞伯浑身都被一种危险的气息笼罩了,颤抖着身子,却语气如常道:“陛下忘了就忘了吧,这么难过的事,忘了更好。”
年四爷一把掐住了他脖子:“试探我,嗯?试探得很成功啊。果然是欧阳倾身边最得力的下人!”
虞伯忍住惊悚道:“老奴是陛下的人!是陛下将老奴赐给小姐的!”
年四爷修长的手指,冰凉地拂过虞伯的头皮:“你说,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还会不会让你活着走出去?”
这回……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啊?
……
咚咚咚!
“谁?”诸葛琰藏好袖子里的弯刀,警惕地望向了大门。
“琰儿,是我。”年四爷温声道,“你睡了没?”
诸葛琰把弯刀放在枕头底下:“刚睡了一会儿,这么晚了,父亲找我有事吗?”
年四爷道:“哦,本不想打扰你的,但虞伯好像中风了,我跟你说一声。”
诸葛夜蓦地握紧了拳头:“虞伯怎么会中风?他刚刚还好好的?”
年四爷在门外道:“都怪我,跟他吵得太厉害。唉,宝灵塔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我原本没想过毁掉宝灵塔,他不肯听我解释,我训斥了他几句,他就……好了,没什么事了,你睡吧,我去叫人请大夫。”
诸葛琰的脑子里浮现起了和虞伯的对话。
“我……我只是不知道匕首有毒。虞伯!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为什么他变得……”
“陛下……是个好人。”
“好人会给我有毒的匕首?他想我杀死小宝的父亲!”
“老奴去找四爷谈谈,如果……老奴不能平安回来,少主记住,赶紧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