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还是选在红梅阁,天还没黑,一顶顶小轿就出现在红梅阁的周围,士绅和商人穿着青衣小帽,神秘兮兮到了跨院,宽阔的院子摆了二十几桌,比起结婚请客还热闹,抬头看去,却已经坐了大半。
好些个难得一见的人物都赶来了,大家互相不停聊着,脸上都是写满了忧虑。
张经已经抓了七家海商,关进去几百人,他们牵涉到的官僚士绅,多如牛毛,可以说如果真正顺藤摸瓜,彻查下去,在场至少要被干掉三分之一。
为了自家的性命安全,见到唐毅的请帖,哪能不来。
戌时前后,所有位置都坐满了,唐毅笑眯眯出现,坐在了中间,一摆手,悠扬的乐曲响起,侍女们穿着轻薄的纱衣,端着美味佳肴上来。
杯盘罗列,酒香醉人,可是大家伙一点兴趣都没有,端起酒杯喝到肚子里,只剩下满腹的苦水。
坐在前面的一个矮胖丝绸商说道:“唐公子,就算是琼浆玉液,也都没了滋味,大家伙都知道您神通广大,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可一定要帮我们啊!”
好嘛,把自己说成神棍了,唐毅忍不住好笑。
“诸位稍安勿躁。”唐毅端起酒杯笑道:“大家伙坐在这里,你们不妨互相看看,每个人的身价值多少,有多少田,多少作坊,雇了多少工人?”
听唐毅的话,大家吓得一缩脖子,心说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唐公子要帮着张部堂,把大家伙一勺烩了?
吓得白毛汗都冒出来了,两股战栗,瑟瑟抖。
“呵呵,大家伙不要误会,我只是让大家心里有谱儿,我们不是待宰的羔羊。张经再厉害,也没法和这么多人作对,要是把你们都除掉了,浙江也就完了,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还真别说,唐毅这么一说,大家倒是醒悟过来,他们之中,身价最少的也有十万以上,有些大家族田产房舍,作坊船队,加起来过千万。
握着浙江一半的土地,七八成的作坊,几百万佃农,上百万织户,要是这些人都失业了,哪怕只有一成跑去当倭寇,别说东南,大明朝就完了。
以往大家都分散着,把身家性命都系于官老爷,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力量,听唐毅这么一说,顿时有些人心里头跃跃欲试。
我们这么强大,还用怕张经吗,要不大家联合起来,把老夫子扳倒?
“咳咳!”唐毅可不想让他们误会,严肃地说道:“大家都是守法之人,张部堂调查通倭的匪类,天经地义,岂能随便置喙?不过——矫枉过正,怕是也有粗糙之处,影响了大家的正常生意。我想张部堂是通情达理的,只要大家把难处告诉我,我会想办法转达张部堂,让他知道。”
“那可多谢唐公子了!”
众人欣喜若狂,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连连拜谢。
唐毅笑道:“大家放心,话我会传到。上一次我提到过要大练乡勇,不少士绅贤达已经答应,还答应出钱出力。这样吧,凡是愿意支持乡勇的,请到一旁的房间,把协议签了,按照出银子的多少,折成运河票号的股份。只要大家成为股东,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切好商量。”
果然,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借助唐毅的势力,就要交投名状。大家伙犹豫了一会儿,有几个商人就带头站了起来。
“诸位,咱们手下要是有乡勇,谁还敢随便抓,哪怕为了身家性命,我们也愿意听唐公子的!”
有人带头,事情就好办多了,经过整整一个晚上,运河票号吸纳的股东就增加了一百多位,规模更是扩大了三倍还多,论起股本,甚至远远过了经营多年的晋商四大商号。
享受着实力暴涨的快感,唐毅满脸欣欣然的笑容。
“诸位,入股之后,咱们利害相连,就是自家人了。我也不瞒诸位,张部堂是个老顽固,想劝他,我可没有把握。”
什么?
这下子在场的众人可都炸锅了,刚刚放下去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不带这么坑人的,就好比背了一大段菜名,然后告诉人家没带钱,伤人,伤心,更伤财!
我们要差评,要返款!
看着大家一副吃人的模样,唐毅又笑道:“诸位,虽然我没办法劝说张部堂,可是咱们联合在一起,就有这个把握,让老夫子低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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