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亲,葛萍,费力的抬起手,想替儿子擦去眼泪,怎奈力不从心。
抬起的手还没触到张桐的脸,便要滑落下去。
他闪电般伸手,一把握住她苍白的手,却是痛苦的哭出声音。
葛萍艰难的道:“桐儿,别……哭了……,”
“娘……娘对不起你……啊……。”
“死在……你的剑下,是……娘最好的……选择……”。
他哭道:“不……”。这是最心碎的哭声,痛彻心扉。
葛萍回光返照般来了精神,挣扎着打断他,道:“桐儿,你……先别说,听我……把话说完。”
“你杀了……宋达,我来刺杀……你,也就对的起他了……。”
“虽然失败了,只怪……我学艺不精……。
“而你……杀了我,这样就对得起……你的父亲了。”
“一切都是我……的错的啊,我不该……同时爱……着两个人……。”
葛萍的话音刚落,头重重的垂下,握在他掌心的手也再也没有丝毫的力道。
“不……”他嘶声狂喊,“娘……”。
这一声呼喊,从记忆中穿越梦境,更穿越空间。在床上做梦的孤桐,都情不自禁的喊出了声,只是他身边却没有人,谁也没有听到他梦呓中的呼喊。
然而葛萍在也不会回答他了,她的所作所为,无论是对是错,都随她的死烟消云散了。
他哭泣道:“娘,你没必要这样啊。”
“有一句话,我一直没和你说啊。”
他,用手臂摔了一把眼泪,呜咽道:“我从没有恨过你!”
如果葛萍听到这句话,也许就可以含笑九泉了。
到此,他已泣不从声了。
顿了顿,又说:“娘,我已明白,你和父亲在一起不快乐,你就有选择的权力。”
“与其两个人都不幸福,不妨牺牲一个人的幸福,来成就另一个人的幸福。”
“父亲是个男人,他自当承受起你们来两个人的痛苦,父亲没有怨恨过你啊,他一只爱着你。”
“娘……你听到没有??”
葛萍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再也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回答张桐的话了。
逝去了,终究就是失去了。
此时,孤雁飞过头顶,寂寥的鸣叫一声。
苍茫间有一种茫然而萧瑟的错觉。
雁已飞过,啼鸣声也远去。
于山谷间,回荡空响,留下了萦绕千回的凄切悲啼。
他将母亲轻轻的拥在怀中,他此时有种怪异的感觉,神经中有根弦被这声悲啼刺的好痛,泪腺中的眼泪不安分的暴躁异常,哭声止住,眼泪却长流不止。
他闭上双眼,幅度很小却使劲的摇摇头,想将这份他不愿体味的感觉驱除。
然而已悄然苏醒的记忆,却如滔天巨Lang般翻滚向前,淹没了许久许久的画面在梦中,再次变换。
那是张桐六岁的时候,小小的他依旧记得很清楚,那是记忆中无法磨灭的记忆。
父亲和母亲吵了一架,最凶的一架,也是他们最后一次吵架。
他的眼前又是父亲怒发冲冠的情形,也衬托着母亲嘤嘤哭泣的声音。
他多么希望那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还旧。
但那不是梦,母亲在那次吵架后随即改嫁,嫁给了父亲的仇人--宋达。
母亲搬出家的时候,父亲和他为她送别。
当时,父亲抱着他,看着母亲一步三回头的恋恋不舍,眼中竟有浊泪流出。
然而,张桐并不能体会当时双亲的心情,他只明白,母亲不要桐儿了,小小的心子竟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恨意,幼稚的眼眸中在一片的茫然中却是狠狠的盯着母亲,似乎想将母亲的样子深深的刻在心中。
张桐成功了,他真的将葛萍的轮廓容颜深深的记在脑海中,时至今日,依旧清晰如初。
也许,只是这样,张桐也就不用少年就生活在这荒山野岭。
以后发生的事,他真的不敢去想,那是一份惨痛的经历。然而,记忆的Lang潮已非人力可以遏制的了。
记忆一直展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