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药奴去给五公主瞧病。”墨轩恭顺回话,我鄙夷他真会装,哪里有请,分明是他把药奴打跑的。
“瞧也没用,”斩月缓坐在木椅上,待他调整好舒适的坐姿后,继续道“心病还须心药医。”
墨轩不语。
斩月也不强逼他回答,又问道“今天游岚的眼中含泪,楚楚可怜,你是不是对她太过冷漠了。”
墨轩冷接道“所以我真的无法和女人相处,她们的思维太复杂了,我真不懂她一看见我额头的疤痕,怎么就连饭也不吃了……莫明其妙……”
啊!我心中大骂道,大白痴,那是心疼你受伤啊!大哥!我登时觉得那尊贵公主眼睛有毛病,居然喜欢一块木头。
转念一想,自己乌鸦笑猪黑,我又能好到哪里去,心底怅然若失,不可自拔。
“嗯……”斩月与我想至一处,但又不好揭穿,换个话题继续道“这冰心玉壶不是药奴的心头肉吗?难怪我总闻见这屋子里面一股浓烈的酒味。”
我暗呼天助我也,幸好墨轩将冰心玉壶拿进屋来,否则两个绝世高手怎么会闻不出床底下有酒气冲天。
他似乎拿起在掌心仔细把玩一阵,哀叹道“可惜这壶口怎么……磨花一处,唉,美玉残缺就是废物了……”
坏了!我右眼皮狠狠又蹦又跳,药奴这会不但不会带我回去,只怕我性命堪忧,死期将至。
“壶里散发的是‘三滴醉’的香气……”斩月将玉壶放于鼻尖,试探一嗅,又捏在指间摇了一摇,语气骤然急躁道“药奴有分寸,绝对不会喝光“三滴醉”,此壶如今空空荡荡,莫非是雪若偷喝去了,糟糕,我去她屋里看看……”
斩月心思缜密,猜得极对,那“三滴醉”悉数灌入本小姐的肚皮,只是那听闻色变的“三滴醉”对我似乎不起任何作用,我只比平常糊涂一点点,燥热一点点,跟喝白开水一样平常。
墨轩先他一步拦住去路,用只在斩月面前独用的柔和语调宽慰道“不用担心,我刚才亲眼看见雪若步履从容地回房去,公子就不要操心她的事,再说即使她喝尽“三滴醉”,像初见一般发生形变,你想她一个小姑娘,再变也是个老妇女,我倒觉得是件好事。”
变形?我心底纳闷,我一直老实本分,严以律己,如何会发生变形?,难不成我是变形金刚……
我轻轻看看胳膊肘处有没有拧螺丝的插孔。
“此话怎讲……”斩月深感疑惑回头坐下,他也想听听墨轩的独到见解。
“小白……”墨轩下了很大决心,逐字逐句在齿间徘徊几遍,经历强烈的思想斗争,吐出口来“我觉得你对雪若的情感应该控制一下,你对她关心过头了。”
小……白……?
是斩月吗?我心底暗笑不止,墨轩是因为斩月皮肤细白,才起了这么个幼稚雅号?如果斩月是小白,那他自己岂不就是小黑啰?
今天偷听收获颇丰,原来每个人身上都藏匿着鲜为人知的事情。他说斩月待我有异样情感,我这当事人怎么看不出来?
“你……”斩月呵呵漫笑道“你懂感情吗?”
墨轩俊脸微红道“我不愿意谈情论爱,并不代表我不懂。再者你我千年共度,看遍事态百生,皆是眼底浮云,今日我放胆唤你一声小白,就是希望你看在我们千年的情谊上,听我一句劝,雪若不是寻常凡人,你如果对她不能保持距离,我恐怕她会害了你。”
“那你觉得舞梅可与我合适?”斩月提及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女子姓名,我立即全身心投入到窃听的状态,他那句“舞梅”唤得柔情万千,我脑海立马有种不详的预感。
“梅姑娘是人族,却愿用脆弱的生命护你周全,试想人族短短几十载青春,她已将最美好的年华奉献与你,况且小白你不是也对她深情锁定?我后来想通了,在做你想做的事情之前,不若放纵爱它个一百年,纵使往后孤独万年,也不枉爱过一场。”
斩月顿时无语,思忖片刻沉缓道“你不是刚开始不支持我与舞梅在一起吗?”
“人的想法是会改变的,我刚开始阻止你是怕你为情所困,忘记大事,可梅姑娘服毒之后,我见你为之奔波十年光景,一心觅得赤焰火莲时的劳心憔悴,我就被你的痴心感化,梅姑娘如今的病况现在功成一多半,只要将雪若身上的药血,再引些输入梅姑娘的体内,我想她的腿就会完全站起来。”
“这四年借口用金甲子吸食雪若的药血,借以治疗舞梅的阴毒,或许雪若年纪尚小,药力不足,舞梅只是醒来,却不能起身走路,我推测或许是三只金甲子的血量不够,”斩月语气隐含惋惜,“我来接雪若回去,就是想让两个人直接换血,可是药奴说把握不大,最坏的假设或许要抽尽雪若通体血液……我怎么能为了救舞梅而害死一个无辜的孩子呢?”
“四年前你不也只把她当做药人?所以我说你不该养她四年,当初就应该当机立断直接将她入药做引,何来你现在的弃舍不得?”墨轩话语冷酷入髓,尽显他嗜杀如命的本性,“你忘记你当年说过的话,她不过是个药人,死残都行,只要舞梅睁开眼睛。现在可好,你不但给她起了名字,给她一个栖身的家,还给她接触你,爱慕你的机会,你现在还能下手杀她吗?”
斩月不再回答,他似乎要将墨轩的话细品一遍,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小白,你要知道,”墨轩语调环转道“你爱的是谁?你就必须牺牲另一个,无毒不丈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