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一月,上海下起了大雪。白色的雪纷飞的从天空落下,美得让人一时之间所有的形容词有随之一块融化在雪里。
他们说,这是南方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雪停了的时候,余栀透过玻璃窗从十二层的楼下俯视大地,它们像是披上了一层白色的婚纱。
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积雪,余栀有史以来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跟可以堆雪人的冬天。只不过在收拾好东西出了电梯以后,余栀瞬间就犹豫了。脑海里浮现出好多问题。
余栀讨厌冬天,可却爱上了大雪。越往门口走越能感觉冰冷在一点一点向自己靠近。
“去哪?我送你。”萧航从后面追了上来,看到余栀的时候发现她把原本微卷的头发拉直了,染成了低调的巧克力色。
“不用,我自己打车就可以。”余栀一边把又长又大的毛绒围巾围到自己的脖子上,一边笑着婉拒。可这条围巾太长了,可以把余栀的小脸都藏进去。
萧航帮余栀把围巾整理好,犹豫的看着她,笑的很勉强,“那么路上注意安全,我先去忙工作了。”
“好。”
走出公司的时候,雪还在下。飞到了余栀脸上,然后融化。像是在流泪。余栀把大衣 扣子系上,忍住没有回头去看萧航。她怕不小心会撞上他的视线。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余栀站在马路边打车,无数陌路人与自己擦肩而过。他们脸上都带着同一种表情以同一种姿势出现在余栀的视线范围内。然后消失。
余栀闭着双唇,明亮的眸子里显得伤感。脚下踩过的白色积雪发出沙沙声,很奇怪,余栀竟然忘记了自己冰冷的双手双脚,甚至认为,能一直在站在这里等下去也是不错的。
“上车。”
白芷的车停在自己的面前,车内开了暖气,很温暖。在去年夏天白芷就考到了驾照并且死缠着白晟给自己买了一辆小轿车。从那以后,即使是十分钟的路程她也会乐此不疲的开车上路。
“心情看起来不错啊,一点也不像生病的人。”
余栀一边脱掉大衣外套。一边把绕了好几圈的围巾取下来。她注意到白芷在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原本就瘦了很多,毛衣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
“余栀….”白芷突然停顿下来,她把下半张脸埋进领子里。“我害怕。”
这是第一次看到白芷在自己面前脆弱的样子。真的柔软的像是个小孩。余栀扶着她的头发。她的头发真的好柔软。仔细想想,这些年能够这么怜惜的照顾白芷的机会并不多,大多时候她都会把大家逗得开心。就好像没有一丁点悲哀。
她感冒了,鼻音很重。
“我只不过是不敢一个人去医院,但又不想跟哥哥讲,他那么忙,我就不给他添堵了…一时之间只能想到你了。”
余栀像白晟那样摸着白芷的脑袋,安慰道,“你真幸福,以后有什么事找我就可以啦,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其实余栀想说,白芷你真的很幸福,不要老把自己看的这么可怜。你身边有那么多人?可我呢?当我发烧快四十度几乎以为快死在家里的时候,不得已一个人去医院,那时候我觉得,我已经无所畏惧了。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人,都是被逼无奈。
“白晟…最近好吗?”余栀望着窗外,问道。
“好,吃香喝辣,几乎快忘记家里还有个如此可爱的妹妹,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吃晚饭了,整天忙的几乎要飞起来了,真担心他身体受不了。”白芷见余栀这么问道,笑着回答。
“他总是这样,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总不可能单身一辈子吧。”余栀说话的时候手不知所措的应该放在哪里,这只是本能反应罢了。
白芷往前倾着身子寻找空车位,两爪子趴在方向盘上,就像是抱着坚果的松鼠一样,可爱极了。
“用我哥的话说,他现在对雌性动物不敢兴趣,不过也是,好不容易跟何青黛接触婚约谁还想再入火坑呢,爱情并不是别人有了自己也一定要拥有,恋爱结婚,这只是一种选择,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需要去完成的命题。”
“丫头你怎么变得这么能讲大道理了。”余栀笑着拍了下白芷的脑袋,别看白芷从高中大现在样子一点没变,但只要跟她聊上几句,就很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蜕变。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成熟。
明明比自己小哎,怎么搞的她像是自己的姐姐似的。
从停车场走几步就能进医院,所以余栀直接把外套搭在手臂上。不过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还是让余栀皱起眉头,这辈子,她最厌恶来医院了。
还是感觉凉飕飕的,白芷把外套忘在了车里,余栀把自己的大衣给她披上,拉着她的手去挂号。原本以为自己的手够冰冷了,没想到白芷的手比自己还要冰。这点余栀还没有注意到过。
余栀怕她冻着,又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像是在照顾很重要的东西,认真的把围巾一圈一圈的味道白芷的脖子上。她比自己矮半个头,当然这是余栀穿了高跟鞋的缘故,很容易就可以搂着白芷的肩膀。
突然想起自己也是像白芷一样不会穿高跟鞋的女孩,可毕竟生活还是有很多不得已的。以前白晟就老说余栀的性格不适合穿高跟鞋,一定会摔的很惨。可事实证明,余栀的确摔得不轻,不然又怎么会有今天的自己。
“会不会打针啊?”白芷从自己肩膀后踮着脚冒出脑袋。
“当然,我也最讨厌挂水了。所以我每次都半路逃跑。”余栀窃喜着。
“那我能不能也逃跑?”
余栀笑容瞬间就消失了,面无表情的看了白芷一会,嘴角阴森的上扬,“休想,我是因为没有人看着我所以怎么折腾自己都行,你不一样,要是让白晟知道你发烧还带着你在外面乱跑,他一定会砍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