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副模样只有恐怖片里才看得到,跟我上次在地沟里看到的僵尸有的一比,不过,这……
在大家都愣神的那一刻,方修突然重重地咳了两声,一口血咳在他身前的衣襟上,更多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连绵不断地滑下来,落在地上。
他腿一软,顺着身边的墙壁滑到了地上。
但他的眼睛,冷冷地盯住顾苏。
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我心头狠狠地一颤。
是顾苏干的。
不对,一定有什么问题。方修曾经说过,由于体内存在着的特殊物质,一般的蛊毒进入他的身体之后都会被杀死。蛊对他明明是没有效的!
但是……方修他,仅仅说的是“一般”的蛊毒啊!
万一……世界上就是有一种那样“不一般”的蛊毒,可以比他体内的易燃矿物质更毒、更强呢?
但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眨眼间,我闪身来到顾苏面前,手里的濯锈对准了她的心脏。
“真的顾苏在哪里!说!”我几乎是难以遏制地大声吼了出来。心里很乱。方修中了蛊,墨羽和宋平泽魂魄被人抽出一半;真正的顾苏一直没有回来……
“你问谁?”对面那人懒洋洋地反问道,“你是说,这具躯体里的原来的魂魄吗?她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想我明白她的意思。那一刻,我觉得我的五脏六腑都被抽空了。
所以说,顾安也没能分辨出来她是谁。因为嗅觉只能判断*的身份,却无法鉴定灵魂。然而段氏的眼睛可以看到灵魂。所以,她就先对方修动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自己做出的反应,我只觉得气血上涌,眼睛顷刻间进入了灼热的第三阶段。我看到了在顾苏的心脏处,一个陌生的灵魂正在得意地宣誓它对于这个躯体的主权。
轻微的脚步传来。是墨羽吧,应该是他。对面那人看到他走近,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
“她是你们找不回来的。”那人说道,“而且,你们也没必要白费工夫。因为……你们的时间也不多了。记住这个地方,这就是你们的坟场。下辈子,记得来看看自己。”
“是蛊。”身后传来顾安的低语,“我们被蛊包围了。”
“不错。”那人点点头,“这要多亏了方先生的焚烬,不愧是段氏族传的秘术。焚烬产生的大量气体,即使没有燃烧的作用,大量漂浮在空中的时候,还是会让我的蛊像注射了兴奋剂一样地疯狂繁殖。而且它们也有另一个好处——自从焚烬的火星充斥了这个空间,方先生你,就不再是无懈可击的免疫者了。怎么样,被焚烬内外夹击的感觉应该不错吧?”
她令人毛骨悚然地冷笑两声,接着道:“当然,食人族提供的那一大堆尸体也是一个关键因素,这还要感谢顾安和墨羽哥哥的浴血奋战,不然我可没有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弄来那么多死人。”
“而这些,就是笼毒之术不可或缺的前提条件。”她缓缓地吐了口气,“把你们逼入绝境,可真不是容易的事啊。我抢夺了这一个躯体,又逐个地削减你们的战斗力,最后把你们引入笼毒之术的陷阱——你们都想不到,自打你们进入数十里之外的旅店开始,就已经一步一步地完全进入了我的圈套!”
“你,宋濯,”她毫不在意我手里的濯锈,肆无忌惮地指着我的脸,“你们段氏,靠着互相残杀和掠夺他族打下你们的天下,但讽刺的是,天生凶狠好斗、被称为‘战争机器’的一族的最后一人,却不得不拿着一族最为骄傲的武器,死在敌人的巢穴里!甚至把武器对准了敌人的心脏,也没法刺下去——一旦我的灵魂也消失了,这个身体就没救了。”
“还有你,墨氏,墨羽哥哥,”她又转向墨羽,“很可惜,顾苏近在眼前,你却一点救她办法也没有;多么可怜,但也算你们倒霉,要不是墨氏在中间插了一手,她原本可以远离这一切的。你也不能对我下手,因为那样的话,这个女孩的灵魂和身躯都会死去。很惨,对吗?”
我能感觉到墨羽的激动。下一秒,那人从我们面前经过,向方修走去。
“用这个女孩的嘴巴跟你说话,我也是没有办法。”那人居高临下地斜眼看着他,用膝盖碰了碰方修的身子,引起后者又是一阵咳嗽,“你嘛,我是最了解的,从你小时候,你那父亲就一遍遍地教导你,等你长大后的某一天,一定要手刃你的仇人,‘等你长大了,就除了背叛了段氏的狗,还有他们自己的狗’,他的原话好像是这样的,对吧?你为了这件事情牺牲了自己的一辈子,或者说你本来就是为它而活的——但是很可惜,这条路,就到此为止了,你现在待着的地方,就是你的终点。我会送你们回去和你们心心念念的段氏团聚的。”
她转过身,狞笑将顾苏的脸扭曲:“笼毒之术,基于剧毒的焚烬物质和死掉的食人族尸体,在它们的基础上繁衍、制造出来的病毒,足以将方圆数里的全部活物化为骨灰,说它是大范围杀伤的生化武器也不为过。你们没地方逃,也没必要逃;在死前运动得越激烈,死相越难看,有可能骨骼都被扭曲得不成样子呢,那样一来,等在外面为你们收尸的墨氏族人,可就会犯难了。”
一边说话,一边发出狰狞的笑声。如若不是她占用着顾苏的身体,我真想冲上前去撕烂她的嘴脸。